3 洪秀全贵县救表侄 冯云山桂平寻知音
木吉他2015-10-25 03:088,742

  话说洪仁玕正请家里人参加拜上帝会,不料一根木棍迎面打来,他身子一晃,木棍打在肩头,他疼得“哎哟”一声惊叫。

  定睛看时,原来是同胞哥哥横眉竖眼,怒火冲天,口中大骂不止:“畜牲,喝了几年墨水就忘乎所以,不知天高地厚了。上帝是洋鬼子信的,你也跟着起哄,真是数典忘祖的东西。我们清白之家,容不得你这孽障。”他骂完举棍又要打来,父母慌忙向前夺下了他的棍子。

  洪仁玕夺门而出,衣服早被哥哥扯破。走得远了,还听见哥哥拉大嗓门道:“快滚!你再敢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洪秀全闻讯,急忙把洪仁玕接到自己家,他亲手为洪仁玕缝补扯破的衣服,心情沉重地说道:“仁玕弟,是我害你挨了这顿打。看你这肩头已是中间青、四周红了。我即刻与你弄块膏药来贴。”

  洪仁玕满脸的辛酸和委屈再也憋不住,他猛一下扑在洪秀全怀里,如小孩一般放声痛哭起来。接着一面不断抽泣,一面语句不连贯地说道:“仁坤哥,要,冲破,世俗观念,为什么,这样难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洪仁玕这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此刻泪如泉涌,正表明他们的拜会已到了凄惨惨的境地。

  洪秀全不由同病相怜,眼睛里也噙出一沫泪水来。他咬着牙笑,道:“仁玕弟,俗话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忍耐吧!贤弟,不要被挫折吓倒了。”

  洪仁玕止住了哭泣:“那我们往后怎么办?”

  洪秀全语气铿锵有力:“走,此处不留人,更有留人处。中国幅员辽阔,何愁无立足之地?天父上帝教大家共享太平,我们应出游天下,将此情教导世人。”

  可是洪仁玕因父兄所阻未能同行。

  冯云山的两个本族兄弟:冯瑞嵩和冯瑞珍年轻好奇,充满热情,闹着要一同出游,洪秀全也没拒绝。

  道光二十四年,公元一八四四年春天,洪秀全、冯云山及冯瑞嵩、冯瑞珍从官禄布出发了。

  来到广州,冯瑞嵩、冯瑞珍两个小伙子初次见到这热闹城市,好不欢喜,直乐得手舞足蹈。

  洪秀全、冯云山则选择了双门底大街一个热闹场所,开始了传教活动。

  洪秀全穿一件长衫,腰挂那把斩妖剑,一根长辫盘在头顶。

  洪秀全宣讲了几句《劝世良言》,围观的人就走了一部分;话刚落音,立即引起一阵嘲笑。人群中有人大肆辱骂:“瞧你这模样不伦不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滚吧!”

  更有人恶作剧,向洪秀全扔石块,甩沙子。

  洪、冯二人只得草草收场,幸得冯瑞嵩、冯瑞珍赶来护卫,洪秀全才没受伤。

  很明显,广州人饱受洋人之苦,以至于痛恨西方说教。四人继续向南,走遍珠江三角洲沿海一带,每提到上帝二字便遭到人们的痛骂。排外思想使他们一筹莫展,无奈何,四人只得掉转方向,回头往北而去。

  洪秀全一行四人,由清远县来到湘、桂、粤交界处,只见群山迭起,莽莽苍苍,真是峰对着峰,山连着山,故名连山县。

  四人跋山涉水,栉风沐雨,行进在荒山野岭间,常常是前不沾村,后不巴店,饿了无饭充饥,困了无床睡觉。来到连山县地面,四人困倦不堪,实在走不动了。

  后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前进么?几乎有翻不完的大山,走不尽的小路。这样走下去何处是终点呢?真可谓是前途茫茫,一片暗淡。

  冯瑞嵩、冯瑞珍原来是本着见见世面,看看热闹的心情出门的,现在到了这山穷水尽、饥饿劳累的境地,便再也无法“出游天下”了。他俩时时流露出悲观失望情绪,走不得一段路,便要歇要停,实际已是在拖后腿了。

  有两天没遇到村落,四人走啊!爬啊!翻过一座大山,终于前面有一缕青烟袅袅而上。再往前走几步,便隐约见到一个小山村了。

  本已疲倦的四个人,顿时有了力气,一起奔向这座小山村。

  这个深山中的小村,名叫白虎圩。四个人住进了一家客店。

  当晚,洪秀全以沉重的心情对三个同伴说道:“我们是二月十五日离家,今天是三月十八,出游已一个多月了。走村串乡,跋山涉水,走了十几个县,开阔了我们的视野。我们出游传教,是要劝告大家信仰上帝,团结起来打跨妖魔,解除苦难。可是信教的人竟是这样少。一个多月来,你们白白跟我受苦受累,我心里很不安。请你们还是回去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冯瑞嵩,冯瑞珍早想打退堂鼓,听到洪秀全让他们回去,正是求之不得,便顺着洪秀全的话意,答应明天就回去。

  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四人在白虎圩分手了。

  冯瑞嵩、冯瑞珍朝原路折回向东而去;洪秀全、冯云山继续西行进入八排大山。

  路过湘、桂、粤三省交界地南江排,这里大山桓亘,交通闭塞,人烟稀少,瑶民居多,语言不通,不便传教。

  洪秀全、冯云山涉过蔡江,来到贺江西岸,这里已是广西地界了。他俩非常激动,回首眺望云雾茫茫的崇山峻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洪秀全幽默道:“山藏着云,云遮着山,好一派气势雄伟的云山景象。贤弟,你这‘逢云山’变成‘过云山’了。”

  冯云山笑道:“在家乡也时常能见到云与山的景观,因此父母给我取了个云山之名,不过,我还是初次见到这云山如海之景啊!”

  “出游两月,我觉得天下之大,定有藏龙卧虎之地。只要我们两条腿不怕起泡,不怕酸疼,就定能找到立足点。”

  “志士仁人,靠的就是信念和毅力,这八排大山没能挡住我们,我想日后也没有什么大山恶水能阻止我们了。仁坤哥,你要上哪里去?云和山总是分不开的,无论你走向何处,我总是要伴随你的。”

  洪秀全情不自禁一把抱住冯云山:“云山贤弟!”他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本想说几句感激话,但又觉得是多余的,嘴唇颤动了好一会,才说了句紧要话:“贤弟!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应当笔直往前走。我有一个表兄住在广西贵县赐谷村,这次正好去他那里落个脚。”

  夜住晓行,日不停留,连续走了半个月,于公元一八四四年五月中旬进入广西贵县。

  贵县,赐谷村。

  偏僻山区,一块盆地,些许稻田,几十户人家。

  一间草屋里,王盛均闷坐在竹椅上,“嗒吧,嗒吧”地抽着旱烟。虽然他才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已是十分苍老了。长辫子已经苍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广西五月,气温已高。王盛均只穿一条并膝短裤,光着上身,露出排骨印。长年的野外劳作和阳光照射,使他浑身上下皮肤黑得发亮。

  王盛均是二十多年前从广东梅县移居到这里的“来人”,底子薄,根基浅,经常受当地土人的欺负。

  近来,王盛均之子王维正因本村一个女子,便受了冤枉,引起了一场官司。

  这女子姓李名长妹,小王维正一岁,刚满十八,同王维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长大了,也用不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经常约会,互吐爱慕之情。

  岂料李长妹的美貌,引起了本村大地主丘望泉的注意。这丘望泉有一傻瓜儿子,快三十了还没女人。这些年,丘望泉花重金给傻儿子相继娶了三个妻子,而傻儿子的智商只相当于几岁孩童:两眼发直,嘴边流涎,说话结巴。但他身高体大,很喜欢打人,几个妻子都给他打跑了。

  傻儿子虽傻而生理需求一点也不少,发起狂来,脱光了衣服去调戏他的母亲,还常常把家里的女佣人赶得像燕子飞。

  丘望泉为这个傻儿子真是伤透了脑筋!不给他娶个女人,他的丑事就会天天不断。过去给他娶的三个女人都是外地人,挨了打后跑回娘家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丘望泉这一次想给傻儿子娶个本村女人,让他跑也跑不远。

  丘望泉有钱有势,娶儿媳妇当然要年青貌美的,李长妹便成了他的最好人选。

  丘望泉先是请媒婆上李家提亲,结果被李长妹臭骂一通,赶了出来。

  丘望泉又带着几个家丁,亲自上门,带去许多礼品。

  李父是个老实庄稼汉,一则害怕丘望泉的势力;二则眼热于这个大地主的重礼,态度有些犹豫,收下了礼物,答应等女儿回来再说。

  李长妹从野外寻猪菜回得家来,她把野菜篮子往地上一放,见桌上放着一匹红色绸缎,两盒桃酥甜饼;两瓶高级白酒,李长妹迷惑不解。她见父亲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便问:“阿爸,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李父吞吞吐吐,说出了丘望泉送礼经过。

  李长妹一听,埋怨说:“阿爸,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这不是把女儿卖了吗?你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李父见女儿如此愤怒,也就没说别的,只是道出了自己怕得罪大地主的恐惧心理。

  李长妹一点也不含糊:“怕有什么用?总不能害了女儿来换取安宁吧。阿爸,您把这些东西退回去。”

  见父亲还在磨磨蹭蹭,李长妹催促道:“阿爸,你快点啦!到了丘家,你就说我已经有婆家了,让他死了这份心。”

  李父只好挑来一担卖菜的竹筐,把丘家的礼物分着两头装好了,直径向丘家而去。

  丘望泉见送去的礼物又被退了回来,并听说李长妹已有了婆家,心里很不高兴。

  丘望泉不甘心啦!他是本村地主,横行霸道惯了,什么事村民们都对他百依百顺。今日算是让他碰了钉子。

  傻儿子懂什么?其实就是丘望泉自己看中了李长妹。他早有娶李长妹到家,名为儿媳妇,实则也可以自己享用的打算。

  “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让别人抢跑?”丘望泉把愤恨转移到王维正身上:“想不到这穷小子倒有如此艳福。”

  丘望泉高叫一声:“来人啊!”

  几个家丁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

  丘望泉吩咐道:“你们要死死盯住王维正,只要他和李长妹在一起,,你们就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山风吹来,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王维正与李长妹漫步在村头,谈情说爱。

  “维正,你什么时候娶我呀!丘家已经起了那份邪心,我真害怕夜长梦多。”

  “长妹,你太好了!我只恨自己家里穷,不能给你家送一份丰厚彩礼,不能热热闹闹迎你进门,随随便便能把你娶过来吗?”

  “人好水也甜,我们两家都是广东‘来人’,我们都穷,不必讲那么多排场,只要我们以后相亲相爱,永不变心比什么都强!”

  “你阿爸会同意吗?”王维正忧心难免。

  “你娶的是我!不是我阿爸。”李长妹嗔怪地扭过身去。

  “长妹!”王维正忘情地上去拥抱她:“别生我气!别生我气!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了你,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真的吗?”李长妹含情脉脉。

  王维正情不自禁,将嘴唇贴近了李长妹的嘴唇。

  两人正柔情蜜意,突然冲出几个汉子,一把将他们捉住,并大喊:“奸夫*妇,竟敢败坏风俗!”

  几条汉子将王维正、李长妹押往丘家。

  丘望泉正要对王维正动武,忽听一个家丁来报,说王、李两家来了一群人。

  丘望泉悄悄命令两个家丁从后门把王维正押往县城,然后又假仁假意地对李长妹说:“我可是为你好啊!要是我的人晚去了一步,你这漂亮妹子就可被那穷小子糟蹋了啊!”

  李长妹圆瞪两眼,怒不可遏:“你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撞死在你家里。”

  这时候,王、李两家十几人已经冲进了院子,丘望泉就梯下阶对李长妹说:“走啊,我要完好无损地把你归还给你的家人。”

  李长妹怒气冲冲地跑出去,哭哭泣泣地对家里人说:“这丘望泉太欺负人了。”

  丘望泉在一群家丁的保护下堵在堂屋门口,望着院子里的王李两家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各位,王维正在村头正要对李长妹欲行非礼,被我家丁撞见,为正民风,保护长妹,只好行此下策。”

  “我儿子呢?你将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王盛均急切地问。

  丘望泉摊开两手,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儿子刚来我家,我还来不及教训他几句,他就跑了。”

  “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我不知道。”丘望泉诡谲地一笑。

  “你把我儿子藏到你家里了。”王盛均想当然地说。

  丘望泉阴阳怪气地说:“不可能,藏在我家里对我有什么好处?活着,我要给饭他吃;病了,我要给他医治;万一出了人命,我可担待不起。”

  王盛均一家人执意要进屋找一找,丘望泉也没阻拦,结果当然没找到人。

  几天以后,王盛均得知儿子被押在了贵县监狱,他又气又急,凑了一点路费,赶到贵县县衙伸冤。

  县太爷明知此案是冤,但一个犯人就是一笔财富,他怎肯轻易放人?打了一顿官腔后,要王盛均交五十两罚银,然后放人。

  王盛均从家里一路带来了两只大肥鹅,他见县太爷要五十两罚银,连忙叫苦:“老爷,我是个种田人,穷得叮当响,就是拿出全部家当也凑不了五十两银子。行行好,老爷,放了我儿子吧。种田人没什么贵重东西,我给您抱来了两只鹅,也是个孝敬意思。”

  说完,王盛均把两只鹅准备送过去。

  “砰!”的一声,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竟敢当众贿赂县令,左右,给我将这个刁民赶出大堂。”

  两边衙役连推带拉,把王盛均赶出了贵县县衙,两只鹅吓得拉了县衙一地屎。

  王盛均抱着两只鹅回到了赐谷村,儿子仍然被关押在县城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王盛均独自坐在竹椅上发愁时,忽然走进来两个人。那身材魁梧者进门便大声道:“大表哥,你还好么?”

  王盛均缓缓站起来,端详了好一会,还是认不出对方是谁:“你,你是……?”

  来人道:“我是仁坤啦!大表哥。”

  王盛均下面还有几个弟弟,故被洪秀全称为大表哥。

  王盛均一下高兴起来:“从我二十岁由广东搬迁到这里算起,我们已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我离开广东时,你还是一个小娃娃呢!仁坤,好,好!长得多魁梧!听说你在家乡教书,什么风把你吹得到此?”

  洪秀全下穿一条并膝短裤;上穿一件白布马褂;腰间却还系着那把斩妖剑,听到大表哥问话,他回答了一句令王盛均似懂非懂的话:“小弟是遵上帝之命到此来传播福音的。”

  王盛均连忙给两位客人让座倒茶;接着又喊来在田里劳作的妻女,把那两只没有送出去的鹅杀了,款待远方客人。

  吃罢晚钣,看到王盛均一家闷闷不乐的样子,冯云山同洪秀全耳语了几句,洪秀全便问王盛均:“大表哥,你们家好象出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对小弟讲讲?”

  王盛均叹了一口气,慢慢讲出了那段冤情。

  洪秀全听了十分气愤:“依仗权势,无故抓人,无理何在?我一定要救侄儿出狱。”

  秀全同云山一起,弄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据实写了一份禀贴:“县官大人误听他人诬告,赐谷王维正受冤入狱。据查:王维正与李长妹同村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他们村头约会,本属正常,根本无男女苟且之事,又哪来伤风败俗之罪?丘财主因要将李长妹嫁与他的傻瓜儿子,故而报复王维正,事实确凿,还望明断。大人身为百姓父母官,理应匡扶正义,为民伸冤,让无辜者早日重返家园。”

  秀全、云山将禀贴送到贵县衙门。县太爷明知此案是冤,无非是想借机敲诈钱财,怎奈王家过于贫穷,实无油水可捞,本想了结此案,突接秀全禀贴,恰好当作台阶,就势放了王维正。

  秀全、云山将王维正领回到赐谷村,王盛均一家都十分感激。

  王维正尤其把洪秀全当作大恩人,一回到家,对准洪秀全纳头便拜:“表叔,您今日救我出牢笼,侄儿不忘大恩,拜谢了。”

  洪秀全双手扶起王维正,道:“侄儿请起,不要谢我,应当感谢天父上帝。是天父上帝让我们来解救人间苦难的。”

  满怀感激之情的王盛均一家,完全接受了洪秀全的上帝教义,接受了洗礼,加入了拜上帝会。

  王维正被救出狱,此事轰动赐谷村。洪秀全、冯云山很快成了村民心目中的英雄。每当夕阳西下,晚霞映天时,村民们就陆续来到学堂*场上,听洪秀全、冯云山说书讲故事。

  洪、冯二人在人们的请求下,当上了赐谷村学堂教书先生,白天教孩子识字;到了晚上就用说书讲故事的方式,把大人们都吸引过来,不久,村民中有许多人参加了拜上帝会。

  这一日,洪冯二人正在学堂简易宿舍里吃晚饭,一个陌生汉子送来一张纸条。

  洪秀全展开一看,只见上写:“先生远道而来,身为异客,何必散布邪教,扰乱人心?闻先生才学满腹,能写会说,非等闲之辈,如生计困难,不必如此愤世嫉俗。我家正缺家庭教师,如蒙前来,当以重酬!”

  落款人是本村地主丘望泉。

  那送信人说:“怎么样?我家主人等着先生的回话呢。”

  洪秀全略一思索,说:“告诉你家主人,谢谢他一片‘好心’。我们是为传播真理而来,不是散布邪教。他的邀请我们也不能接受。”

  丘望泉见拉笼不成,露出凶狠本性,带领一群家丁把洪冯二人乱打一顿,赶出学堂,并威胁道:“本村不欢迎你这两个造谣生事者。你们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丘家人行凶时,洪秀全处处用身体扩着冯云山,因此受伤较重,躺在王盛均家里动弹不得。

  洪秀全说:“云山,为了安全,请你尽快离开赐谷村,先回广东再说。”

  冯云山问:“那么你自己呢?”

  洪秀全答:“我伤好了,也会回来的。”

  次日,冯云山在王盛均伴送下离开赐谷村。

  一路东行已到了桂平县城;天色已晚两人投宿住店,开了一个四人房间。

  王盛均有早睡的习惯,倒在床上便发出了鼾声。

  冯云山毫无睡意,躺在床上想着这次出游的酸甜苦辣,他真不甘心就这么回广东去。

  同房间另两个旅客交谈起来:“哎,伙计,你知道么?今年五月中旬,在本县新圩镇发生了一次农民暴动,数千人向地方官府武装示威,闹得颇有声势。”

  “知道,农民自发聚集起来,抢夺富豪财富,抗拒官府租税,富贵者惶惶不安;贫穷者扬眉吐气。”

  冯云山听了精神大振,立即有了新主意。

  次日早起,冯云山道:“盛均兄,小弟不想回广东了。”

  王盛均问:“为什么”。

  冯云山道:“离家出游,原是为宣传教义,发展拜会,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几个月前,新圩曾发生过农民暴动,那里必定有活动的广阔天地。这里距新圩不远,我准备独自到那里闯一闯。”

  吃过早饭,王盛均道一声珍重,便顺来路返回赐谷村去;冯云山望新圩镇而来。

  在新圩镇里,冯云山又遇到生计问题,初来乍到,人地两生,难以谋得擅长的教书职业,只能找体力活干。

  他在新圩南门一家牛行里坐下,等人雇用。一天过去了,无人来问。他非常失望,茫茫然走出新圩南门,听天由命地来到下古林社。

  下古林社西面是群峰巍峨的紫荆山,村子坐落在进山的交通要道上;村头有一家路店,冯云山见天黑下来,人也困了,就到店里投宿。

  他脱下外衣递给店主,道:“老板,我手无分文,想用这外衣作抵押过夜,明日我想法还您店钱。”

  店主收下外衣,同意了他的请求。

  次日早起,冯云山向店主借了一支粪箕,靠拾粪给店主家后院浇菜地为生。

  一天,冯云山拾粪路过何大爹门前,顿感饥渴难忍,刚要上去讨碗水喝,忽从里面冲出一条大黄狗,嘶牙咧嘴,汪个不停。

  冯云山凄凉道:“狗哇!你别咬,难道真是虎落平阳受犬欺,龙陷浅滩遭虾戏么?”

  何大爹出来叫住狗,看看冯云山衣裳单薄,手拿粪箕,冻得发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年轻人,进屋来,暖和暖和吧。”

  冯云山进屋后谈了自己的身世,何大爹赞赏他人穷志不穷,免费给一间牛房让冯云山住。

  冯云山归还了客店的粪箕,便来到何大爹家牛房里,收拾打扫一番,弄出一块干净之地,铺上一片稻草,借得一套烂铺盖,算是有了过夜处。

  十多天来,冯云山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拾粪,回来便交给何大爹,每日可换二、三斤米,温饱基本得到保障。

  这一日,冯云山正在村头拾粪,只见何大爹拿了一叠红纸,急冲冲向村外走去,那条黄狗一路跟着,摇头摆尾。

  冯云山高声道:“何大爹!您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呀!”

  那狗已同冯云山熟了,跑过来向他撒欢。

  何大爹叹口气:“唉!这村里没一个文化人,我孙子满月了,接亲朋好友吃酒,写个请贴,也要跑远路。”

  冯云山道:“何大爹不必跑远路,我来帮您写吧。”

  何大爹求之不得:“好!年轻人,就看你的。”

  亲朋好友接到请贴,都夸上面写得一笔好字,问起是谁写的,知道出自一个拾粪人之手,个个都觉惊奇。人们来到何大爹家吃酒时,都要见一见这位奇特之人。

  冯云山微笑着走进堂屋,向众人一一拱手问好,满屋人都说他斯斯文文,必定是读书人。冯云山借机试探道:“鄙人冯云山曾在家乡以教书为业。请问各位:这一带有谁请人教书否?”

  其中有一人道:“听说上古林社曾槐英家要请家庭教师。”

  路途不远,冯云山心急腿快,不一会已到了上古林社。几番问路,才找到曾槐英家。

  曾槐英年近五十,为人精干,很会置家,在上古林社是少有的富人。砖砌瓦盖的平房;屋后翠绿的竹林;门前连片的鱼池,显示出这一家人的兴旺。

  曾槐英见一年青人走进屋来,便问:“你找谁?”

  冯云山彬彬有礼:“曾槐英大伯在家吗?”

  曾槐英答:“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冯云山说:“鄙人姓冯名云山,广东花县人氏,曾以教书为生。听说您要请家庭教师,特来应聘。”

  曾槐英拍了拍手掌,道:“可惜!可惜!冯先生来迟了一步。我前日已经请到了一位先生,不好退聘啊!”

  “那劳您随便给鄙人一件事做。”

  “冯先生正当年轻,必然有些气力,是否愿意在我家帮工。”

  “我乃出门之人,有个安身之地心已足矣!”

  两下情愿,冯云山在曾槐英家打起了短工,农活杂活什么活都干,比拾粪要好一些。

  已是严冬季节,冯云山和曾家人混得熟了。原来是曾槐英要小儿子曾显承考功名,才请家庭教师。

  曾显承只小冯云山两岁,两人很快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玩耍闲谈。

  这一日,阴云密布,寒风凄凄,已到了南国最冷天气。冯云山正在住房里用毛笔写字,曾显承带进来一个人,此人年约二十挂零,穿一身绸缎衣;戴一顶绅士帽。冯云山起身相迎。

  曾显承介绍道:“这位是金田村韦昌辉,是我小时同学,听说我家有一个博学多才的帮工,昌辉好生新奇,定要随我来见识见识。”

  韦昌辉拿起冯云山所写纸条,只见诗一首:孤寒到此把身藏,举目无亲也作忙。

  拾粪生涯来渡日,他年得志姓名扬。

  韦昌辉赞赏道:“真是大丈夫落魄不落志。”

  正在这时,曾槐英突然闯了进来,语气急促地说:“韦公子,不好了!你父亲在家和骆粮官大吵大闹,你快回去看看吧!”正是:才识英雄把心交,忽听老父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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