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精心收拾了一番,走至前厅见到郑忠,两人互相拜了年。
方衍自行换回了身份,郑忠眼拙,分不出谁是兄,谁是弟,听了方衍一席话,点点头:“方大人,既然令弟身体不适,那您就先过去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好,有劳郑统领。”方衍随郑忠出了院子,登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
院外马车滚滚前行,院内方洛背靠在门后发呆,良久,直到身上感到冷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下床急,只穿了件中单。
方洛穿上衣袍,神情恹恹,随手拿过一册话本,坐在桌前看起来。
方小午敲了敲门,端了早饭进来:“小爷,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方洛不言语,摆摆手令其将饭菜放下走人。
方小午看了眼那话本,没敢打扰,听话地退了出去。
一柱香工夫后,方小午进来收拾碗筷,发现饭菜只动了一点点,方洛仍旧趴在桌上看话本。
方洛难得如此安静,方小午很不适应,凑上前问:“小爷,这话本有这么好看吗?连饭都不想吃了?”
“嗯?嗯,好看。”方洛眼不离话本,随口答了句。
方小午好奇,低头仔细看那话本,随即叹了口气:“小爷,哪里好看了,口是心非,这话本从早上到现在您都没有翻过页。”
“啊?是吗?”方洛坐直身,笑了笑,“写得太好了,我多看了几遍。”
方小午摇头叹道:“小爷,您何必这么为难自己,身在家中,心早就飞走了。”
“瞎说,身和心分开,那还能活吗?”方洛没心没肺地笑着。
方小午不忍再看方洛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端起剩下的饭菜出了屋。
方洛望着关上的房门,渐渐淡去了脸上笑容,他将话本轻轻扣在桌上,双手猛地兜住脸,低低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流出。
*
太子私庄。
冬日枯黄的银杏林,叶落殆尽,太子宗云晔将随行宫人打发走,独自穿过林子,进入湖边的亭子。
今岁京都气候偏暖,虽是冬日,湖面却未冰封。
太子负手站在亭中央,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惬意地眯起眼。
郑忠带了方衍过来,拱手道:“殿下,方大人来了。”
方衍躬身行礼:“臣方衍参见太子殿下。”
宗云晔闻声急忙转身,却见面前之人眉目温和、长身玉立,举止之间姿态闲雅,犹如白鹤照水。
这人是?
寒风带着水汽扑面袭来,凉如饮冰,一激之下,宗云晔头脑顿时清醒。
没错,这就是他一年前欣赏爱慕的人,这番风骨与他心目中期望的样子完全一致。
宗云晔挥挥手令郑忠退下,望着方衍道:“润泽,无忧呢?”
方衍对于太子能分出他们兄弟俩并不奇怪,微笑道:“阿洛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请殿下见谅。”
宗云晔眉心皱起,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问:“身体不适?无忧是病了还是身上伤痛犯了?”
方衍低眉敛目,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其实……方衍有错,刚才不该欺瞒殿下,阿洛他……身体并未有不适,他只是……不愿打扰殿下雅性。”
怕打扰我的雅性?借口,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宗云晔明白了,方洛这是彻底撂挑子不干了,他从今日起便换回了身份。他今天不来就是想告诉自己,从今以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他的哥哥,方润泽。
太子心中梗涩难受,转身凝眉望着湖水出神。
“殿下,阿洛执意不肯再做官,您看……”方衍略微抬起眼眸,快速看了宗云晔一眼,随即又垂了下去。
宗云晔了解方洛的性子,他喜欢自由自在,不愿受约束,他当初做官原本就是迫不得已。如今方衍已来到京都,他自然是不会再想回到朝堂上。强迫他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没有任何意义。
想罢,宗云晔道:“好,既然润泽已回京都,那么‘方衍’这个名字自然是名归原主了,休沐过后润泽就上职吧。”
方衍听了心中欢喜,面上却平静如常,拱手正色道:“臣遵殿下旨意。”
人来都来了,也不能立时就送回去,宗云晔淡然一笑:“都说润泽乃川蜀第一才子,既然今日来到孤的私庄,不如就以庄上景致为题作几首诗词,为今日之行增添些意趣吧。”
写诗作词乃是方衍拿手好戏,他自是不怵,拱手道:“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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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岁末年尾了,《咸鱼崩》要和读者朋友们一起跨年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本文的支持,鞠躬致谢!
孩子们的义父,辛苦了,感谢你们见证了孩子们的成长,感谢你们为孩子们操碎了心,小方、太子、世子、肖肖、大方爱你们。
作者山山会在元旦假期给大家发糖,过年嘛,甜甜蜜蜜的。(这个时间点卡得妙啊,都是缘分)
嗯……至于谁的糖,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