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之中,巫马鹤忽地隐约感受到,车队的后方有人在跟踪着他们,以他敏捷的判断力来讲,绝对没有误判的可能性。可是当他猛然回首去察看时,却意外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变得愈发警觉起来,他伸出右手,碰了碰身后背袋中的横刀。
他决定在下一个拐角,悄然跃到一处房顶上,等待对方的现身。
半晌后,巫马鹤右手横刀在握,气息屏住,双目迸射寒光,只等对方现身,便可一招制服。然而,片刻后,他却猛地听到,前方车队侍卫们低沉的闷哼声。他登时心惊,迅速向前掠去,向着马车旁的一袭白影,怒喝一声。
“大胆!”
那袭白色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怒目追来之人,并非普通之辈,白影迅疾伸手,向马车之上,横扫一下,霎时间,便消失在前方的夜幕中。
巫马鹤双目微瞪,顿感震惊,他从没见过轻功如此之快之人,天下唯有一人能做到,那就是前不久出现在阆苑的“无面者”统领----南宫逾白。
巫马鹤匆匆奔至马车旁,发现周围的侍卫尽数倒地毙命,他迅疾掀起马帘,一跃而上,居然发现诸葛汉卿也昏倒了过去,他伸出指尖,拭了拭他的脉搏,居然还在。这时,巫马鹤惊惧慌乱的心,登时安顿了少许。
他扶起诸葛汉卿,发现他颈项间有三个细小的血点,应该是受了对方的银针之刺。万幸的是,三颗银针都没有射在大动脉上,否则毒素定会顷刻蔓延全身。
他不敢贸然逼出银针,以防他的气息混乱,毒素会趁机侵扰内脏,于是,伸指快速封住了他的穴位,减缓血流的速度。
随即,巫马鹤亲自驾驶马车,直奔水谷老者的府邸。
马车在无人的大道上,一路狂奔,仅半个时辰,马车便抵达了目的地。
水谷老者见状,立即为诸葛汉卿服下一粒百毒散,并为其取出三根银针,在他的诸多穴位上,插满细密的解毒银针,以逼迫体内毒素的排出。
一个时辰后,诸葛汉卿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脓血,渐渐从晕厥中醒转过来。
“汉卿,你醒来了?”巫马鹤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浑身好痛?”诸葛汉卿喘着微弱的气息,轻轻问道。
“你被人偷袭中了毒,不过水谷先生已经为你解了毒,今夜你就好好歇息,明日便可下地走动。”巫马鹤徐徐道来。
诸葛汉卿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经历了什么,他徐徐呼吸,渐渐再次睡去。
待到次日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时分。
在巫马鹤的搀扶下,诸葛汉卿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二人辞别水谷老者后,换上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从后门返回怀安王府。
“汉卿他怎么了,好像极度虚弱的样子?”濮阳顾笙昨夜等了一夜,还让人特意到公乘府外查寻一番,最终无果,经巫马鹤简短告知,方晓二人去往水谷老者的府邸,帮他疗毒。
于是,濮阳顾笙亲自背着诸葛汉卿来至双鹤楼。
“汉卿,你好好歇息,我让人给你做一点清淡的饮食。”濮阳顾笙关切的叮嘱道。
一刻钟后,濮阳顾笙亲自为他服下清粥,直到他睡去,方肯离开。
濮阳顾笙刚从诸葛汉卿的房间里出来,上官玉儿忽地迎面走了过来,急不可耐的问道:“濮阳大哥,先生如何了,好些了吗,姑娘和我都担心死了?”
“玉儿,汉卿刚刚吃了点粥,已经睡下了,身体也已无大碍,不用这般紧张了。”濮阳顾笙淡然一笑,安慰道。
“那就好,我马上去告知姑娘。”上官玉儿带着一丝甜笑,飘然离去。
到了这日酉时,诸葛汉卿才又醒了过来,他觉得房内十分沉闷,于是,在濮阳顾笙的搀扶下,到二楼的走郎上,徘徊了数圈。
恰值此时,上官筠宁在三楼听闻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在上官玉儿的陪伴下,她来至了二楼上。
“先生,你怎么样了?”上官筠宁满眼都是关切的眼神,语气也变得有些迟滞。
“上官姑娘,请放心,在下感觉很好,将息几日,就能痊愈了。”诸葛汉卿苍白的面孔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哎……我真后悔,当时没有追上南宫逾白,并把他杀掉,不然,你今日也不会受此苦难。”上官筠宁长叹一声道。
濮阳顾笙见此状,便和玉儿躲到了一旁,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当诸葛汉卿继续向前走去时,一时气息紊乱,胸痛无比,上官筠宁不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搀扶住了他。
“先生,还好吧?”
“方才走的着急了些。”
上官玉儿躲在暗处,不时的偷偷望着他们。
“嘻嘻嘻……濮阳大哥,你快看他们,姑娘居然亲自搀扶先生走路呢。”上官玉儿用巾帕掩住唇齿,咯咯娇笑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这个你也好意思看……”濮阳顾笙温柔的责备道。
……
即墨宫禁后花园。
“陛下,如今我军屡攻雁门关不下,还是及时收兵,以待来时吧,以防未央国背后偷袭我军,至那时,瑀华国再主动出击,我们将陷入两面夹击的两难境地。”即墨丞相夏侯渊谆谆劝谏道。
“哼!一个小小的雁门关都拿不下,将来朕又该如何一统云瑾里大陆?明日集中兵力,向雁门关再次进发,不得有误!”鳌纣愤然道。
次日,即墨军再次集结雁门关下,就连预防未央国偷袭的后备军,都被拉到了前线,兵力达到二十五万。
瑀华国嗅到了即墨国的动机,早已将讯息告知未央和南初国。两国也迅急集结好了大军,正纷纷向雁门关赶来。
即墨大军压境,从雁门关上望去,遍布尽是敌军,但是守军将领,毫无畏惧,因为援军正在向此处赶来。
绥州、怀州、安远、安化四地援军,共十万人,已在关内集结完毕。而雁门关外,正有未央和南初援军正在弛来。
即墨终于击鼓进攻,浩浩荡荡的攻城部队,如洪水滔滔般,向雁门关直奔而来。
一个时辰过后,雁门关依旧没有被攻下,雁门关守将,远远看到两国援军,已经赶来。
即墨主帅大为震惊,匆匆从大军之中各分出五万兵马,分别抵抗来援之军。
瑀华主将看到即墨主力划拨为三,正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旌旗一挥,箭雨急下,为关内集结之军洞开关门。
转眼间,十五万瑀华军队,浩浩荡荡从雁门关驰骋而出。
形式非常明朗,即墨大军兵分三路,分别抵抗瑀华,未央,和南初。虽然即墨军此时共计二十万大军,然而,对方兵马却有三十五万。
几个时辰后,即墨军渐渐陷入被动防御的局面,阵线不断收缩,阵地也不断减小。
到了夜晚时分,即墨只剩下十万兵马,被瑀华等三国合围在一处。
“丞相,你速速想想办法,如何解救那十万兵马?倘若他们发动夜袭,我即墨将元气大损也!”当即墨国君鳌纣获得最新战事情报后,以一脸悲戚之色,焦切的望着身旁的丞相。
“陛下,未央国用来夹击我军之兵,都来自莞城,只要我们将新攻下的安南、康城、柳河,三城的兵力迅即集结,去攻打莞城,未央之军,必来回救,至那时,合围之势,将不攻自破也。”丞相思忖片刻后,匆匆道来。
“好,就依丞相之见,速速调集就近三地兵马,前去攻打莞城。”鳌纣长舒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
不久,围困即墨军的未央之军,很快便知晓了莞城有危,最终,不得不迅速撤军回防莞城。
自然,被围困的即墨十万大军在黑夜的掩护下,在极度渴望生还的希冀中,终于逃出生天,返回即墨国。
自此,即墨国攻打雁门关的战争计划,不得不暂时划上一个休止符。
……
双鹤楼。
“先生身体安好,本王也就放心了。今日来至双鹤楼,一来是看望先生的病情,二来,是要告知先生一个大好讯息,即墨国战败撤兵了。”裴天朗满面春风,红唇露齿道。
“甚好,甚好,上苍佑我瑀华,殿下也新添功勋,在下真是欣慰至极。”诸葛汉卿拊掌笑道。
“这也多亏了本王听从了先生的高见,所以,我瑀华才得此重大胜利。只可惜本王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不然心中欣喜,更是畅快淋漓。”
“殿下,莫要心急,以殿下雄才大略,沉稳冷静,建功立业,指日可待也。”诸葛汉卿赞誉道。
“先生谬赞本王了,三个皇子中,本王是最为愚钝的一个,只不过本王有幸得先生如此高人辅佐,才在瑀华临危之时,献上应对良策,本王应该一拜先生……”
话毕,裴天朗忽地起身,没等诸葛汉卿反应过来,他早就深深抱掌躬身一拜。
诸葛汉卿匆匆虚扶,忙道:“殿下万万不可,殿下千金之躯体,而在下区区良善之辈,怎敢受此大礼?”
随即,诸葛汉卿便深深躬身,拜还了回去。
“先生,还有最后一件事,本王要告知先生。从即日起,本王正式提拔你为怀安王府军师中郎将,还望先生莫要推辞。”裴天朗朗声道来。
诸葛汉卿望到怀安王今日心情如此大好,也深知却之无用,反而没有一丝推辞与扭捏之态,最终应承了下来。
“诸葛汉卿谢过殿下知遇之恩,今后定当鼎力襄佐殿下。”诸葛汉卿虔心纳拜道。
“先生,请直身。”裴天朗欣慰的虚扶了他。
怀安王走后,濮阳顾笙和巫马鹤一前一后,步入他的厢房之中。二人满面含笑,十分欣喜的样子。
“哈哈哈……汉卿啊汉卿,真没想到,你一下跃升为我们王府内的第二把手,仅次于殿下,以后我们可都是你的兵了,是不是,巫马兄?”濮阳顾笙眉毛轻挑,抚掌大笑道。
“恭贺汉卿兄,荣升军师中郎将,以后除了殿下,王府之中,也就你能管得了我们了,哈哈哈……”巫马鹤灿笑道来。
“哎呀……你们二人,莫要再寒碜我了,我只是看到殿下一时心情大好,才随意应承了下来,谁要做什么军师中郎将?”诸葛汉卿被他二人一顿猛夸,确实有些难为情了。
“走吧,汉卿,你身体已然康复,不如我们三人到楼下凉亭中,浅饮几杯香茗,呼吸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欣赏欣赏你那些亲手培育出来的农作物。”濮阳顾笙建议道。
“也好,也好……”诸葛汉卿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