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王府,草庵庐。
“先生,如今即墨国再次谴使,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裴天朗亲自为诸葛汉卿斟满一杯香茗,悠悠问道。
“殿下不必劳烦。”诸葛汉卿躬身,匆忙伸手虚拦。
“先生,不必拘礼,快入座。”裴天朗淡然一笑,伸手延请入座。
“南宫将军把今日朝堂所议简略,递交在下时,在下就已思忖良久,刚巧有了一些浅见。”诸葛汉卿将茶盏端到自己的面前,带着一丝从容道来。
“哦?既然先生已有高见,本王愿洗耳恭听。”裴天朗微微惊喜。
“在下以为,万万不可借关增兵。莞城为未央国东面最为深沟高垒的城池,倘若此城丢失,未央国莞城以西半数城池,都将不保,假以时日,未央国必为即墨所吞并,这也将是对我瑀华最为不利的局面。只要不开关增兵,料想即墨只会对我瑀华侵扰几番,发发怒火而已,只要我们与未央国珠联璧合,即墨便不会讨到便宜。再者,即墨与南初国也多有边境摩擦,南初不堪其扰,我们完全可以把南初国拉入我们反即墨的阵营中来。至那时,一只手如何抵挡住三只手?”诸葛汉卿娓娓道来。
裴天朗听闻后,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先生所言,一针见血,明日我便以此上奏父皇。”
半晌后,诸葛汉卿重新回到自己的厢房中。
“汉卿你回来了?”濮阳顾笙起身道。
“嗯,是不是吏部左侍郎那里有什么发现?”诸葛汉卿问道。
“呵呵……被你猜中了,经过半月有余的紧密监督,我们发现,吏部左侍郎公乘雁来,多次以其内弟的名义,在自己的老家置办田产,而购买这些田产的钱财总额,绝非公乘一族单纯为官就能挣来的。所以,我们随时都能向御史台去检举他。”濮阳顾笙带着一丝欣喜道来。
诸葛汉卿微微一笑,坦然坐下,缓道:“既然鱼在案板之上,何必着急宰杀?”
“难道你留他,还有他用?”濮阳顾笙一时不解。
“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礼部尚书的弱点到底在哪里……吏部尚书一职,被陛下空置多年,这公乘雁来其实就是实质上的吏部尚书,他浸淫此位多年,比起我们,他应该更加了解敌对阵营中的礼部尚书。你把公乘雁来的各种田产账目预先都整理出来,到时候,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吏部左侍郎。”诸葛汉卿悠悠道来。
“嗯,好,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假如公乘雁来知晓这礼部尚书的弱点在哪里,那么大皇子不早就将他给扳倒了吗,又怎么会轮到我们?”濮阳顾笙点首应允,随即眉宇微皱在一起。
“呵呵……顾笙,你有所不知,早前我听澹台大人提及过,公乘雁来曾与礼部尚书仲孙庵为一个先生所教,虽然二人在日后的官场中,站在了不同的敌对阵营中,但是二人的私下关系却一直都很好。倘若用好了公乘雁来这颗棋子,今后的朝局就会有翻天复地的变化。”
“原来如此,他们居然有这一层关系。”濮阳顾笙微微一惊。
“对了,澹台大人可还健在?你什么时候见的他?”濮阳顾笙转眼间忽地问道。
诸葛汉卿轻轻浅饮一口香茗,悠悠的看着他,却一字不言。
“你倒是讲话呀,怎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濮阳顾笙埋怨道。
“他好好的,其实私下一直被公羊方旭照顾着,如今住在西郊的一处僻静的宅邸里,前不久,水谷先生去了一趟,稳住了他的病情,再活个两三年,应该没问题。”诸葛汉卿带着一丝得意道来。
“啊!没想到他还活着,真是苍天开眼,因为以前我们的日子也不安定,一时无法照顾于他,没想到……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让公羊方旭开始照顾他的?”濮阳顾笙喟叹道。
“从我们一起见他的那天起。”
“啊?!都这么久了,汉卿,可真有你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也没告诉过我一声,至少也让我多见见老人家几面。”濮阳顾笙故作嗔怒道。
“我就是担心你见多了,反而暴露了他的存在,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汉卿,谢谢你,没想到你这人,竟然做好事不留名,真够有情有义的……是我以前小瞧你了,曾几次与你争吵的面红耳赤。哎……我去取西域美酒,今夜你我一定要一醉方休,就为了澹台大人的健康平安,哈哈哈……”濮阳顾笙拍了拍他的肩膀,灿笑着离开厢房。
果然,半晌后,濮阳顾笙捧来两坛美酒,逼着诸葛汉卿直喝到坛见底,月上梢头,方作罢。
次日,诸葛汉卿直到日上三竿时分,方才起身,幸亏培育作物最忙的时节已经过去,不然又要误事。
诸葛汉卿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迈步在双鹤楼楼前楼后的田间地头,望着从土壤里破土而出的幼苗,顿时感觉精神为之清爽舒畅许多。
他之所以在瑀华君主不够支持新品种的态度下,依旧乐此不疲的研究下去,那是因为他看的要比当今陛下要远的多,比裴天朗远的多,甚至要比诸葛孔明要远的多。因为他明白,只有民众真正富足了,国家才能够强大和维持永久,农业永远是立国之根本。
诸葛汉卿也曾熟读《三国演义》,他认为诸葛孔明六出祁山,确实有穷兵黩武的嫌疑,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稳固了蜀汉政权,但是也让众多精兵良将,损失在了北伐途中。以至于,刘禅在位的后期,竟无可用之将。他认为应该大力发展自身,凭借蜀川的天然地理优势,寻求待时而动的最佳机遇。
……
瑀华国君端坐龙椅之上,朝堂下众臣交头接耳,正在纷议即墨国借关增兵的请求。
“怀安王,朕记得上一次,即墨借关,你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借关,为何朝议至此,你不发一丝言论?”裴宗忽地启齿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只是在听取众臣的建议,以厘清这其中优劣,孰轻孰重,并加以改善自己的观点。”裴天朗出班回禀道。
“既然你已听了这么久了,也有了自己的观点了,讲给朕听听。”裴宗眉毛一挑,悠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