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虽然是藩王的身份,而且与驾崩的正德天子乃是堂兄弟,共同拥有一个爷爷,但他毕竟才十三岁,刚继承王位不久,对于岳云这一敏感问题,短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下知道王爷也不清楚朝廷会如何选定我大明下一任的天子。那就让岳云替王爷您解惑。”
已经坐回椅子上的朱厚熜竖起耳朵,想听听岳云有何“高见”。
“首先,我们但从皇室血缘关系上来说,王爷您与大行皇帝有着相同的祖父。孝宗皇帝与老王爷乃是兄弟,王爷您与大行皇帝就是堂兄弟。放眼整个大明分封于各地的藩王,只有王爷您在血缘亲疏上与正统皇室最为接近。这也是王爷您很有可能将继承大统的优势之一。
此外,按照我大明皇室继承的祖制。若先帝无嗣,则就需遵守兄终弟及的嗣位章程。孝宗皇帝只有独子正德天子一人,自然正德天子就没有亲兄弟去继承皇位。而王爷您这位堂弟便就有很大的概率被朝廷立为新帝。
再有,安陆府距离京城尚有千里之遥,王爷您就藩所在乃偏远之地,远离大明政治中枢。加上王爷您现年还不及弱冠,若是选任您为帝,朝中那些大臣也便于控制朝堂,稳住大明江山。
在下可是听说,当今大明首辅杨廷和,在朝中位高权重,对朝堂的掌控力极强。想必,他要是立一位十多岁的少年皇嗣为帝,篡权也许不太可能,但绝对不会放出手中的权利。只要他再大胆一些,狭天子以令诸侯之事也能做得出来。”
岳云在这里并不是要故意抹黑杨廷和,因为就算是他不这样说,等将来朱厚熜登基称帝后,还是会跟杨廷和产生君臣之间难以缓和的矛盾。杨廷和的命运在他与张太后选定朱厚熜继位称帝后就已经被锁定了,岳云只是提前预预热罢了!
本来对帝位完全无意的朱厚熜,听完岳云一通有理有据的分析,他也开始动心了。
“可真像你所说,本王被朝廷册立为君,只怕也会成为傀儡,短时间难以执掌朝中大权。这样的天子,就算皇位稳固,那又有何意思?”
见朱厚熜已经彻底被自己这一套皇位继承论打动,那就好办多了!
“王爷您的担忧,可以说既存在又不存在。杨廷和等人对王爷您并不了解,他们自当作您只是一位年幼的藩王。拥戴您即位称帝,他们自认为能将王爷您牢牢掌控。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王爷您虽年幼,但却早有帝君之象,更有大治天下的宏图大略。根本不会让其任意摆布!不知岳云说的可对?”
“岳公子,你说的没错。若是我家王爷继位称帝,自然不会让杨廷和等人所挟制。但老朽听你说了这么多,看似我家王爷有很大的机会被册立为帝,可你并无实际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而且,此事今日要是传了出去,我家王爷只怕会有杀身之祸。你到底安何居心?”
早已在院外旁听的袁宗皋踩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来。他从一开始就在院外,这是朱厚熜特意安排的。
“岳云见过袁长史!”
“无需多礼!你先回答老朽的问题。”袁宗皋今年已经六十好几了,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老臣。他虽然只在一介藩国任职,但也是老成谋国之辈。岳云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的青涩少年。
“袁长史,岳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还请你老放心,就算王爷最终未能登基称帝,也不会对王爷和兴献王府产生任何影响。至于该如何能证明王爷会被朝廷册立为帝,最多不过五日,必见分晓。国不可一日无君,着急的可是朝中那些大臣们。王爷和袁长史只需静等几日,便可佐证岳云今日的推测。”
在岳云的记忆中,正德天子驾崩不到半个月,杨廷和和张太后就已经拟定好遗诏,指定兴献王朱厚熜为皇位的合法继承人。算算日子,自从岳云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月了,朝廷迎接新天子的队伍只怕已经在半道上了。不然,岳云也不会有如此足的底气。
“那好!既然不要五日便见分晓,那就只好先委屈你在王府住上几日。若是事情真像你说的那般,朝廷册封王爷为帝,那你岳云就算有从龙之功。相反,那你这辈子就待在王府,一步也不能出去!”
“袁师傅,这是不是太……”朱厚熜毕竟有些小孩心性,觉得袁宗皋这样做有些太过了。
“无妨!我岳云本就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要王爷能不嫌弃岳云,留下我在王府替您效力,那是我岳云的福气。”
“你能这样想就好!老朽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昨日那诗文大会上,你已经将那张文广父子得罪死了,待在王府,老朽也算是帮了你一把!”
“多谢袁长史的厚爱,岳云感激不尽!”
其实能住在这样豪华的王府,岳云那是一万个愿意。但上天早已注定,这座王府他岳云住不了几日。可能五日都用不了,朝廷派出的人就会抵达安陆。
另外一边,刘府内的刘鸿文父女俩见到晌午了,岳云还没有回来,心里面便开始有些焦急。特别是刘静茹,她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尤为担心岳云是不是在王府出了什么事。
“爹,要不您派人去王府打探打探。岳公子去了都一上午了还不见回来,可是在王府出了什么意外?”
“你爹我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派人去王府打探消息?女儿,你怎么这么关心岳云那小子呢?也不见你关心关心为父。今日一早起来,为父这头就有些犯疼,现在都还没……”
“你那是老毛病了,让黄大夫再给您开几服药吃,不用几日便可以恢复。岳公子不一样,他今日去的是兴献王府,要真出了事,那可就遭了!”
刘鸿文:“……”
果然女儿养大了都会成为别人家的,刘鸿文心里面一酸,差点儿没有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