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得知侯铭轩已悄然离开,准备孤身涉险去刺探敌情时,沈琉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侯铭轩的信任与决然。
“侯将军既有此谋略,想必已有周全打算,朕相信他定能带回有用情报,助我东川国化解此次危机。”
沈琉璃重新坐回龙椅,怒火消减。
“在此期间,众爱卿需各司其职,加强沿海防御,安抚受灾百姓,万不可让倭缅再有机可乘!”
群臣齐声领命,大殿内气氛凝重而又充满斗志,一场对抗倭缅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侯铭轩早已趁着夜色的掩护,乔装改扮,神不知鬼不觉,悄然离开了天阙阁。
他身着一袭破旧的粗布麻衣,头发凌乱地束在脑后,脸上还刻意涂抹了些灰尘,扮作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模样,让人丝毫看不出这竟是那位威震沙场的侯将军,那位京都诗仙。
他深知此次行动事关重大,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小心,不能留下丝毫蛛丝马迹让敌人察觉。
出了京都城,他迅速钻进早已准备好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这辆马车外表破旧,车身的漆皮剥落了不少,露出斑驳的木质纹理,车轮在行进时还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与寻常百姓赶路所用的马车无异,可车厢内部却暗藏玄机,底部藏有一个狭小的暗格,暗格的木板打磨得极为光滑,接缝处严丝合缝,必要时能用来藏匿重要物品,如情报、小型武器等。
马车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疾驰,月光洒在路面上,映出马车匆匆而过的影子。侯铭轩坐在车内,时刻保持警惕,耳听八方。
他听到车外偶尔传来夜枭的啼叫,还有远处村落传来的几声犬吠,每一点声响都让他绷紧神经,仔细分辨是否有异样。
行至一处偏僻的驿站时,他果断下车,先在驿站的角落里隐匿身形,暗中观察了许久,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快速改换了另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更为简陋,车篷上还有几处补丁,补丁的颜色深浅不一,显得十分破旧,拉车的马也是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分明,但脚步却颇为矫健,速度不慢。
车夫是一位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侯铭轩事先与他约定好,只管赶路,不要多问。
一路上,侯铭轩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着沿途的路况与行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潜藏危险的细节。
他看到田间劳作的农夫,有的扛着锄头,满脸疲惫地往家走;看到官道上偶尔疾驰而过的快马,骑手神色匆匆,不知带着何种紧急消息;还看到路边破败的庙宇,佛像倾倒,香火断绝,尽显乱世的沧桑。
经过几日的奔波,马车终于抵达了沿海的一个小镇。
这里海风呼啸,带着大海独有的腥味,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味道,吹在脸上黏腻腻的。
侯铭轩付了车钱,打发走车夫,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小镇上闲逛。
他的目光在一艘艘停靠在岸边的商船上游移,最终选定了一艘看起来即将起航驶向倭缅四岛的商船。
这艘商船船身有些陈旧,船帆上有几处补丁,但吃水线较深,看样子载货不少,应该是常跑远洋航线,不易引人怀疑。
趁着夜色,他偷偷潜上船,在货物堆中找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蜷缩其中,用一些麻袋掩盖住自己的身形。
商船起航后,随着海浪的起伏颠簸,侯铭轩强忍着不适,在这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熬过了漫长的航程。
起初,海浪较为平缓,船身只是微微摇晃,侯铭轩尚可忍受。
但不久后,海上风云突变,狂风呼啸,海浪汹涌澎湃,商船如一叶扁舟,在波涛中剧烈起伏。
侯铭轩听到船板被海浪拍击得“砰砰”作响,水手们在甲板上奔走呼喊,匆忙地收帆、调整航向。
海水从船舷的缝隙中灌进来,打湿了他藏身的麻袋,他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在这难熬的几日里,他还听到水手们在闲暇时的闲聊。
有的水手抱怨着这一趟航程的艰辛,“这鬼天气,这趟买卖怕是要折本咯,这风浪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还有的讲述着倭缅四岛的奇闻轶事,“听说那岛上的人都野蛮得很,打起仗来不要命,咱们可得小心点。”
侯铭轩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为即将到来的挑战做着准备。
几日后,商船缓缓停靠在倭缅四岛的码头,饥饿困苦的侯铭轩知道,最艰难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透过麻袋的缝隙,看到码头上人来人往,有装卸货物的苦力,他们光着膀子,大汗淋漓,黝黑的皮肤上青筋暴起;有手持长刀巡逻的武士,眼神冷峻,步伐威严;还有一些穿着奇特服饰的商人,正与当地人讨价还价,热闹非凡却又暗藏危机。
侯铭轩深吸一口气,悄悄挪动身体,在货物的遮掩下下了船。
到了渡口前,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手指轻轻抚平衣角的褶皱,眼神中透着谨慎与专注,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暴露身份的细节。
又仔细检查了领口、袖口处是否有异样,轻轻拽了拽领口,确保没有褶皱或者异样的配饰残留,再把袖口翻折过来查看,确认无误后,随着人流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刚一落脚,一股陌生又独特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迥异于东川国的风情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街头巷尾,人们穿着款式奇特的服饰,色彩斑斓却又透着几分粗犷。
有的服饰上绣着张牙舞爪的猛兽图案,猛兽的獠牙外露,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撕咬,仿佛在诉说着岛上居民的勇猛无畏;有的则装饰着奇异的纹路,那些纹路蜿蜒曲折,形似古老图腾的传承,带着神秘的原始气息。
他们之中有些说着东川国官话,有些说着他听不大懂的本地语言,叽里咕噜的音节在空气中碰撞。
侯铭轩虽听不懂,但凭借着多年征战历练出的敏锐直觉,能从语气中分辨出或欢快、或急切、或愤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