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夜 下药
落夜初萤2025-10-16 11:096,073

又是一个月过去,已是夏季最热的时候,莲花也开到了最娇妍的姿态,一朵朵白莲静静伏在水面随着风飘摇。

偶尔有几只莹碧的小光点在荷叶之间飞舞来去,自在而惬意。

饭桌上杯盘狼藉,一碗酒水见了底。书影脸颊泛红,用筷子敲着碗,嘴里唱着些江南的曲子,笑的很是开心。

凌殊面前倒是清清淡淡的只有饭碗,他只是陪着书影耍酒疯,但从不饮酒。

"凌殊,这酒真不错,亏得你舍不得喝,每次都让给我....."书影打了个饱嗝,捂着心脏:"就是每次喝完,心脏这里砰砰的跳的好快,有些难受。"

凌殊静静看着书影的胸口,眼神锋利了几分。

那是食心虫受到这罂粟血酒的温养,才有的反应。

这段时间,每晚凌殊都会给书影端上一杯酒,极香,极浓,基本上书影都是一杯必醉,然后发发酒疯就睡了过去。

果然,书影敲着碗笑着笑着就脑袋一歪,往旁边倒了下去。

凌殊早有预料,一闪身,便出现在书影身侧,接住了他从石凳上摔下的身形。

"哈哈....."书影舔着唇,一脸傻笑的歪倒在凌殊怀里,完全失去了意识。

凌殊轻车熟路的将书影抱回床上脱去上衣,指尖放在他心脏处许久。

"再过几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安置好书影,凌殊从最隐秘的那个柜子里拿出了那坛陈酿,那酒坛上贴了无数符咒。凌殊小心的避开那些符咒,将酒坛子打开,然后将自己的手臂划伤,让血不断的流进那个酒坛。

等凌殊脸色苍白,手指间发颤的时候,他才收回手,将酒坛重新封好,然后闭上眼,双手放在酒坛上施法。

那些贴在酒坛上的符咒都是血字,在凌殊施法时,血字都化成血雾将酒坛和凌殊包围起来,情景十分诡异。

酒坛也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凌殊手中不停颤动,直到凌殊睁眼,将那些血雾收回手中再写回符咒上,一切才安静下来。

凌殊咬紧了牙关,却仍旧止不住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让他不自觉打了几个寒战,但都比不上心脏传来的痛楚。

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生生的扯着你每根血管,每根神经,周而复始,痛不欲生。

凌殊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忍痛的声音,身体却忍不住慢慢蜷缩起来,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

每晚如此,有时候凌殊不注意会把嘴唇或者手指都咬破了,早上起来便笑着和书影说,是他耍酒疯给咬的,当真比自己更适合做犬族的人。

一两个时辰之后,凌殊才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撑着桌子一点点走到床边。他呆呆的看着书影嫣红的睡脸,伸出手想去碰碰他,却又仅仅是隔空画着他面部的轮廓,怕自己颤抖的指尖会惊扰他的美梦。

书影这个月前前后后复发了三次,频率越来越高,他的心脏受损也愈发严重,再不将那虫子弄出来,一旦到了秋天繁殖的季节.....后果不堪想象.....

血酒的邪门法子虽然耗费修为,对主人也有反噬的作用,但这两个多月来,这是唯一让食心虫有反应的方法.....他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在古籍中,这法子记录的少,只有寥寥数语,内容却是惊人。

以酒为媒,以血灵为祭,以罂粟花的香味为引,可饲养邪祟,亦可操控邪祟。妖物饮之可增修为。

食心虫怕水,却对酒有反应,本就不寻常,那日书影偷喝老酒醉的一塌糊涂,体内食心虫却兴奋异常,就像是得到了最喜爱的食物。

凌殊便已经有所怀疑,或许,这妖界失传许久的法子被人用来饲养食心虫?

到底是如何做的,凌殊很难猜测,但目的却能琢磨一二。

如果对方用妖物赚钱,定是需要一个强大的物件来控制妖物,所以才需要变种的食心虫,当妖物足够多的时候,他便可以用妖物的血和灵力养出血灵,来持续的做出这邪门的血酒,养出更多食心虫......如此循环,便可将妖物纳为己用,享之不尽。

当真是龌蹉非常!

等凌殊晕晕乎乎的睡着,天已经露出一线光。

书影一向早起,本想叫凌殊一起去抓鱼,但叫了几声他都没醒,而且脸色有些难看。

难道是我昨日又发酒疯,闹得他睡不好了?

书影暗暗埋怨了自己一番,便开开心心的去做早饭。

早饭还没做好,水阁里便来了一位客人-素醒。

这风苑里,素醒的厨艺最好,书影白日里经常去她那请教,所以玩的最熟,素醒不常来,但也并不奇怪。

"我带了新做的一些小菜。"素醒笑容满满的走到石桌前将食盒放下,端出一碟碟小菜,有腌渍黄瓜、小醉蟹、小黄鱼和小河虾等等,花样繁多。

"哇!"书影视若珍宝的捧起那碟醉蟹:"这个凌殊很喜欢吃的,我每次都做不好呢。"

"是吗?凌殊还没醒吗?"素醒朝里屋看过去,半开的门口只看得见一团被子,看不见人。

也不知道是否故意回避,每次素醒她们几个过来找书影,总是看不到凌殊,他不是在房间里钻研什么东西就是背对着她们。

书影也刚好跨了一步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双眼眯着笑:"他昨晚可能被我闹的累了,让他多睡一会。"

闹得累了?素醒的脸明显呆滞了一下,然后低垂的眼底露出一丝很浅很浅的怨气。

"这么早你也没吃早饭吧?"书影又将自己做的青菜粥和素春卷放进素醒的食盒里。

"我在这陪你一块吃就行,不用放进食盒里......"素醒温言提醒,却听书影摇头笑道:"我要陪凌殊吃早饭,所以你带些回去和星绮他们吃吧....."

素醒的笑容僵在脸上,就快挂不住了。

"早餐你都给了我们....."

"我再做一份新鲜的给凌殊"书影给素醒装好早点便送她出了水阁。

"下午我要做香酥鱼。"素醒提到。

"咦,那我下午过去看!"

"嗯,不见不散....."素醒念念不舍的回头看向书影,只觉得那水边站着的绿衫人春风拂面,世上无双。

我一定要得到你!素醒小心的将食盒抱在盒子里,回了竹苑。

早上等凌殊起来以后,书影拉着凌殊去林子里抓了几尾鱼,采了些蘑菇和野果。

子墨管理风苑,但对食物和钱财很苛刻,除了大米青菜,想吃其他东西都要自力更生。

所以早上最凉爽的时候他们都会出来找些吃的,原来还猎过兔子和小松鼠,但书影觉得可爱,便都放了生。之后吃肉都主要是鱼类,偶尔才会猎到山猪,野牛之类。

中餐过后,书影缠着凌殊下了几盘棋,知道凌殊到时间要去研究医药,这才想起和素醒有约。

"我去找素醒了。"

书影特意带了一条最鲜活的鱼在水桶里。

凌殊看着那尾活蹦乱跳的鱼,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堵得慌。他温言笑道:"早去早回。"

这段时间,书影和素醒走的多近,他也很清楚,书影自从上次醉酒也在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反而每次去见素醒都会挑上最好的食材作为礼物。

凌殊不由得想起,素醒在很早之前也同样是书影的徒弟,甚至比自己还早,而书影对她,态度一直比自己温和......

"嗯,我晚饭之前就回来。"

书影蹦蹦跳跳的带着那条鱼走了,只留下凌殊一个人站在莲花池边看着他欢快的背影。

书影到竹苑的时候,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前院里没有人。

星绮星晓他们都住在竹苑,以往每次来大家都是闹哄哄的在前院玩耍。这次倒是安静的有些奇怪。

不过,好香啊!

正是傍晚时分,整个竹苑都被一股酒饭香给霸占了,那股香气霸道又浓郁,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素醒?你的鱼做好了?好香啊!"书影闻着味道在竹林小路上走着,慢慢便看见了素醒的小楼。

整个竹苑落在一片幽深的竹林里,在这山上占了最大的面积,也最为清雅。当初二皇子南夜臻建这风苑,大部分都是子墨所设计,但这片地方却遵从了二皇子的意愿,尽量保持了大自然最原始的姿态,只是修建了几条错落有致的石子路,再在各处竹林稀少之处修了几处竹屋,因为怕潮湿和虫蚁,所以竹屋都修建的比较高。

素醒的小楼便依着几颗最粗壮的竹木而建,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悬浮在竹林之中一般。

书影进入那小楼里,风一吹,便将他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书影也没在意,拾级而上,到了二楼素醒的居所。

二楼外围都是露天走廊,栏杆上此时挂满了风铃,被风声吹的奏乐一般叮当响,十分悦耳。

书影听的开心,踏着欢快的步子推开了小楼的主屋。

主屋里一张简朴的桌子上正是一条香酥脆嫩的鱼以美好的形状躺在瓷盘里。

旁边还十分应景的放了几杯陈酿。

"香酥鱼和去年酿的菊花酒!"书影惊叹了几声,这素醒的厨艺果然了得。

不过,她人呢?

正想着,风声带来了一阵铃声,还有婀娜多姿的美人。

素醒端着一盘红彤彤的野果,笑意盈盈的将果子放在书影旁边,纤纤玉指有意无意的在收回时擦过书影的脸颊。

"这是早晨刚摘的野果,泡在酒里甚是好吃。"

"是吗?"书影蠢蠢欲动,视线更多停在了那几碗酒上。

他好酒,尤其是这段时间,只不过凌殊总是将酒藏的十分隐蔽,只有入夜才那一杯。

"你看。"素醒将几枚红果放入酒碗里,然后素手一捻,将那抹醉人的鲜红放入口中,然后轻轻的咬破,却不叫一滴汁液和酒水留出。

素醒吃的风情无限,眼神也是妩媚动人,只不过书影只注意到那枚果子,没注意到她。

书影学着样,也吃了颗野果,酸酸甜甜的加上浓郁的酒味,居然真的很好吃。

"这果子和酒还有吗?"书影立即讨要,"我带了一条最好的鱼来,和你交换可好?"他每次来都会发现素醒这有新鲜玩意,但又不愿意白拿,所以每次都会带点东西来交换。

"这鱼还是用来教你做香酥鱼吧,果子和酒也给你备好了,明日你送些嫩莲子来便可,我做些莲子羹。"

素醒一番话说的极有分寸,滴水不漏的便获得了书影的好感。

"莲子羹?那我明日来看你做!"书影笑眯了眼,又偷了枚酒果子。

"你尝尝这道鱼,要是觉得不错,我就指点你也做一盘。"

"嗯嗯。"书影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

素醒低垂的眼神立即变了,眸底泛起一丝得意之色。

书影的筷子却停在半空。

"怎么了?"素醒见他皱着眉,心里不禁有一丝丝的心虚和紧张。

"这鱼这般好看,我这一筷子....."书影不好意思的笑了。

素醒暗暗松了口气,故作轻松的从鱼腹部不显眼的地方夹了一块不带刺的肉给书影。

"对了,今日,星绮和乐柠她们呢?"

以往书影来学厨,大家总是好奇的来观战。

"和子墨一块出门了。"素醒对答如流,眼睛却忍不住看着书影筷子上那块鱼肉。

看着书影总算吃进口里,咽了下去,素醒的内心才总算松了口气。

"凌殊不喜欢太甜,待会我做的时候可要放少些糖了。"书影很享受的又吃了几口野果子。

他发现素醒绝对是一个会享受有品味的人,这酒,这果子和这道鱼就像是天生一对,搭配在一起回味无穷。

"那我们开始吧!"书影站起身便是一阵晕眩。他不自觉的又倒回凳子上,眼前有些雾色。

"哇哇,你这酒,酒劲这么大?"书影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手,居然有些重影了。

"公子要是有些醉了,不妨去我房中休息一会,这状态怕做不成鱼。"

素醒说着,伸出玉手去扶书影,书影之前倒没发现,待素醒的手碰到他,才发现她只着了件纱一般轻薄的外衫,肌肤相触的时候,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

素醒的闺房,书影是第一次进去,里面一阵花香,地上似乎也画着些什么图样,好像一朵花?

书影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有些在意的认真看了几眼,终究还是看不清楚,只能作罢。

"对了,公子既然在这,不然帮我个忙?"素醒将书影扶到自己的软榻上。然后转身去桌上拿了几只画笔。

"好啊。"书影只道这素醒教了自己许多东西,人也顶好,有什么忙,自己肯定是要帮的。

只见素醒将画笔交给书影,然后背过身,将自己的长发撂倒一边肩侧,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再将外衫蜕到腰部。

她背上正是书影之前画的那朵牡丹。

"公子这多牡丹,素醒十分喜欢,但过了这些时日有些褪色了,请公子再描画一遍可好。"

素醒本就肤如凝玉,那牡丹在她身上就像是活的一般怒放,鲜红的颜色和素醒雪白的肌肤成了鲜明对比。

书影愣楞的拿着笔,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直升脑门,心底似乎有一扇隐秘的门,要被什么给冲开一般。

"我现在醉的很,怕是画不了....."书影下意识避开了眼神,不去看素醒,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我还是先回去吧。"书影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门却被素醒一扬手,隔空关了个严实。

书影疑惑的一回头,便被素醒抱了个满怀。

咦咦咦?

偏偏书影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尽然无法把她推开。

"你今日是走不了了。"素醒咬着书影的耳朵轻笑道:"那酒里,菜里,我分别加了些东西,怕你元神醒来,我还在这屋子里画了阵法,压制你们狐族的妖力,撒了香粉加强药力。"

"可惜,你现在应该任何话都听不进去,只会将我看成你最希望的人。"

素醒咬唇笑的得意,她布了这许久的网,不就等着今日?

书影静静的被她抱着,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起来。

"我喜欢你这许久,一直仰望着你。本以为你带着芸熙离开风苑这几年再也没机会靠近你....."素醒听着书影的心跳,眼底满是哀伤:"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再见到你时,即使你变得痴傻又如何?我丝毫也不在意,只要能把你留下我身边,用任何手段也无所谓。"

书影慢慢回了神,视线落在素醒身上。他缓缓的笑了起来,眼底有着被药物催发的热情和欲念。

"你眼中,我现在是谁呢?"素醒捧起书影的脸,勾着唇角一脸娇媚。

书影紧紧抓住她的手,神色热烈的将她推到竹墙上,然后朝她靠了过去。

"啪。"

凌殊手中的一个小罐子不小心落到地上,将他唤回了神。

这一下午,他总是容易走神,可能是晚上睡得有些少吧?他看看窗外,晚霞十分美丽,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看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书影这一次去的有些久。

以往都不会呆这么长时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想着,凌殊脖颈上那一滴血珠突然亮了起来。

书影?

凌殊毫不犹豫的运咒飞出了水阁。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明明是夏日,山里却起了一层薄雾环绕在竹林里。

凌殊赶到竹屋的时候,整个竹苑都笼罩在暧昧不明的气氛之中。

竹屋里也发出一些低低的呻吟。

凌殊飞上二楼,刚好看见窗纱上的人影,相互交叠的人影。

凌殊推门的动作狠狠地停住,脑袋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屋里发出了一个女子痛苦的呻吟,然后整个人被狠狠地撞在门上,将竹门撞飞了出去。

凌殊下意识拉住了将门撞飞的素醒,以免她摔出二楼,只见她脸色惨白,面容恐惧,口里呜呜的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凌殊心中一寒,顺着她的视线朝屋里看去。

果不其然,书影站在屋子里,面容绯红却是冷酷而血腥的神情,他居高临下的睨着素醒,站在一个红色药粉所画的阵法之上。他掌心一收,便将阵法里全数药粉抓在了手心里。

"对我下药,布阵,找死!"书影伸出手,手心里的药粉像是一线利刃朝素醒的胸口击过去。

凌殊来不及反应,只凭本能的伸手一档,然后一阵专心的疼痛感从手心一直烧到心脏里。

原来,那药粉竟将凌殊的手心打穿了,还有部分透过凌殊的身体打进了素醒的右肩窝上。

她害怕的惨叫一声,然后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朝楼下逃去。

书影没有追。他奇怪的看着走廊上这个被他击穿了手心的人,冷酷的眼神变得迟疑起来。

凌殊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先将书影抱住。

书影楞在原地,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好像在辨认什么,好像又是留恋这个怀抱的温度。

"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受伤?"凌殊松开他,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他身上倒是一点伤都没有,就是面色红的古怪。凌殊凑近他的脸闻了闻,面色就变了。

书影也被他那句话提醒了什么,浑身一震,眼底又是浓雾泛起,露出一股憎恶的表情。

他脱开凌殊的手,飞快的朝楼下追了过去。

凌殊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看着二楼一片狼藉的样子,不经意看到房中那残留的阵法痕迹,还有塌上凌乱的被褥,旁边厅堂里被打翻到地上的酒菜。

他脑中也是嗡的一声,胸口里血气上涌直充脑门,然后一口鲜血吐在当场。

凌殊强忍着心脏的涨裂之痛,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素醒,居然给书影下这样龌蹉的药!

素醒逃到竹苑的前院之中,突然后悔为何将人都支出去了,如今在这风苑里,除了凌殊,再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她。

可她不屑于凌殊的帮助,但书影突然变成修罗一般......那神情实在太过恐怖,好像随时都能将自己凌迟。

她全身颤抖起来,攀着竹子拼命往前逃。

那不是她所认识的书影,更不是她所爱慕的师父。素醒的眼泪打湿了脸颊的脂粉,顺着下巴流到光裸的锁骨上,炙热的几乎要将她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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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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