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离开花园的布泰则快步跑回了寝殿中,她搬出了许多的典籍翻看起来:“御妖子母符由皇室先人所创,他们所留下的典籍中,说不定会留有相应的解除之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烛火已燃烧大半,布泰仍不停地翻看着古籍。不知过了多久,案台上的书籍一摞一摞地增加着,她脸上的疲倦也越发浓重。最后,她终是坚持不住趴在书上沉沉睡去。梦中,她与石宽仿佛还是快乐无忧的幼时模样,白昙花灿烂,两人在丛中嬉戏。待布泰猛然惊醒时,才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和书册,她胡乱擦了擦脸,再低下头时,才发现原本空白的书面竟然在泪痕下显示出了字迹。
“这是……”布泰连忙仔细阅读起来,“想不到御妖国中也曾有一任先祖皇帝爱上过妖,他既然爱上了妖,就绝不会让心上人为奴!”
按着字迹提示,布泰欣喜地找到了这位先祖皇帝的生前记事,她迫不及待翻阅起来,翻过几页后,她的视线在其中一段话上停下来:“吾之秘尘封于宗祠,将随吾身消散于世,永不为人所知……擅动者死!”
最后四个字让布泰脸色大变,她喘息着重复道:“宗祠……擅动者死?!”
月初的心脏一整晚都持续不断地隐隐作痛,让他无法入睡。第二天一早,他便心事重重地再次来到花园,还不等他将手从胸口拿下,便见到同来花园的红红。月初见到红红,本想故作无事地绽开笑容,却不料心口又一阵剧痛袭来。红红脸色一变,上前一把抓住月初的手腕:“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月初试图挣扎开来:“我……没事,不过是之前被金人凤所伤,再加上这段时间为了炼化法宝疲于修炼,有些虚弱而已。”
红红强势地将手指搭在月初腕上,眉头越蹙越深:“果然是灵元不稳反噬宿主,你就是因此才不想让我知道?”
月初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解释道:“我、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红红气道:“你知不知道,一旦灵元反噬,必须尽快剥离灵元,否则时间一久,必会伤你心脉。生死攸关,岂能儿戏?”
月初连忙解释道:“真的不妨事,妖仙姐姐,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了。再说了,你保这颗灵元保了数百年,舍得就这么让它毁了?”
红红心口一滞,想到东方洛,一时无法作答。
月初促狭地笑道:“放轻松点,不会有事的,就当你欠我的,以后还给我。”
还没等红红再说话,他心间突然又一阵疼痛袭来,红红看着月初强忍痛苦的神情,眼神更复杂忧心了。
清早刚从自己房里走出来的过过,突然闻到空中飘来一阵烤肉的香味,他循着味道走去,只见一处角落中,雅雅和阿来正亲密地坐在一起,两人手中拿着一把喷香的羊肉串边吃边饮。日光落在雅雅豪爽的笑颜上,阿来的脸颊也泛上了一层红晕。
看到这一幕,过过只觉得一阵愤恨。他咬牙转身,再次悄悄离开了皇宫,直往沙漠中石姬藏身处而去。
石姬没想到这个时间过过会来,听了他的汇报后,也是一阵讶异:“南国毒童子?”
过过低声道:“正是。阿来一向行事神秘,就连涂山雅雅也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属下也是来到御妖国后,方才确认了他便是南国毒童子。”
石姬思忖着,想起了很久前与毒童子曾打过交道:“当初我还受困于苦情树树心时,曾以毒皇的位置换取与他合作,他却不识好歹。若非他拒绝,我也不必去找金人凤了。”
过过道:“他如此不识抬举,如今更是铁了心相助涂山,妖尊何不找机会除了他?”
石姬眼神一凛,看向过过问道:“他得罪你了?”
过过连忙躬身道:“属下全是为了妖尊大业!”
石姬审视着过过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片刻后才缓缓道:“天下难事,必做于易。眼下御妖国之事未了,尚不宜正面开罪南国。”
过过眼神中满是不甘,却只得连忙垂首做出一副恭敬模样道:“是。”
被灵元反噬的月初则找上了阿来,两人躲到了皇宫一角讨论起灵元反噬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以人族心口相护的灵元开始反噬宿主后,宿主该怎么做?”
阿来略带惊讶地打量着月初:“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灵元反噬宿主,究其本质是因为灵元已经开始自毁。”
月初惊道:“灵元自毁?”
阿来点头道:“据我所知,灵元自毁不可逆转,除非有人自愿让出部分自己的命力给灵元,延缓自毁。不过也只能缓解几日而已,是以这种方法,不会有人用啦。”
月初有些不甘道:“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
阿来摇头道:“已经开始自毁的灵元,不出十日,必将焚化而灭。”
月初怔了下,两人不由得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一片树林,看到一处僻静之地。宫殿森然,除了手持武器的侍卫,再无他人。
阿来忍不住再次问道:“你小子打听灵元反噬做什么?”
月初神色复杂,他抓着阿来的手臂道:“记住,今日之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妖仙姐姐!”
阿来一边挣脱一边道:“不透露就不透露,你这么粗鲁做什么!”
月初一松手,阿来的手不经意地甩向一边,却突然如受电击般红了一大片,甚至渗出血来。
阿来疼得咝咝吸气:“你小子还真动手?!”
月初连忙摇头:“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
两人惊讶地面面相觑,阿来试探着将手再次往旁边伸了伸,果然又如电击般剧痛不已,他神色严肃地看向那个森然宫殿之处,道:“此处有一股暗力,虽看不到,却真实存在。”
月初听了,也伸出手去,却丝毫没有被伤:“看来是专门限制妖族靠近的暗力,这里是御妖国宗祠,难道宗祠会克制妖族?”
阿来思忖着道:“也对,御妖国这么多妖奴,人族总得给自己留点自保的退路。”
月初也点点头,想起方才的事情,再次警告阿来:“喂,记住保密!否则我便把你绑在宗祠里!”
说罢,还不等阿来不忿地看来,月初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不能说就不说呗,还吓唬人?”阿来气呼呼骂道,“难道我看上去很好惹吗?”
知道了自己胸口疼痛的原因,月初一整日都有些神不守舍。夜晚,他跳上一个屋顶,此处正好可以远远地看到红红房间,月初眼看着房内灯光亮起,红红的身影在窗前走过,他的脸带上了几许迷茫。
雅雅几个起落来到月初身边,好奇道:“臭小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月初没心情理她,只敷衍道:“看夕阳。”
“夕阳?”雅雅看了眼漆黑的天幕,翻了个白眼,“天都黑好几个时辰了,还看什么夕阳?怎么了,是不是东方洛的灵元又开始反噬了?”
月初惊讶地看向雅雅:“你竟也知道这事?”
雅雅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啦,姐姐那么关心你,作为她最知心的妹妹,我岂会不知道?”
月初不知想到了什么,提起精神,眼中带光:“妖仙姐姐很担心吗?”
雅雅道:“当然啦,要知道姐姐护着那灵元几百年了,对于她而言,除了涂山,没有什么比东方洛的灵元更重要了。”
听到这话,月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痛苦道:“你是说,妖仙姐姐担心的是灵元?那一日她服下半春雪出城救我,难不成也是为了东方洛的灵元?”
雅雅翻了个白眼,戳了戳月初的脑袋道:“这还用问,不然呢?难不成是为了你?”
月初只觉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面上似哭未哭,不想让雅雅看到自己的模样,只将头埋到膝盖上,极其难过道:“雅雅姐,我想吃西瓜。”
“西瓜,这里哪有西瓜?”雅雅惊讶地问道。
“这里有沙漠,沙漠里有西瓜!”月初忍不住了,声音带上了哭腔,十分难过地说道。
雅雅见他这副样子,连忙站起来道:“好,不就是西瓜吗,至于难过成这样吗?我去替你摘,等着!”
月初心底酸楚,待雅雅掠身离去,这才抬起头来。只见他眼眶微红,盯着远处红红房间的灯火,痴痴地看着窗中的人影:“原来你是为了他才救我……”
月初从房顶跳下,落在花园中,只觉脑中一片混乱,一个个关于红红与东方洛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在那些画面中,红红与东方洛在山林中奔跑,红红看着手拿经书的东方洛,红红抱着浑身鲜血的东方洛悲泣……
这杂乱的场景让月初心痛至极,他焦躁不安地想要伸手去抓,在手指的碰触下,空气中好似荡起了一圈涟漪,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将月初拽进了另一个空间。
月初喘息着,看着眼前的情形化为一片山林,他好奇地环顾着,突然在不远处见到红红的身影,只见红红正负手与东方洛同行于林间。
“妖仙姐姐!”月初惊喜地朝两人跑去,两人却对月初毫无察觉。这又是月初只能看到这两人,这两人却感受不到他的梦境。月初怅然地看着红红与东方洛。
东方洛一边走着,一边翻阅着手中的经文,口中还不停地念念有词。红红靠近,认真听了一会儿,冷冷道:“经文所书须心领神会,你死记硬背有何意义?”
东方洛笑了笑,也不恼火,只解释道:“背了总比无知好,以后凭这些纸上功夫,至少也能应付一下师兄弟。”
红红不以为然道:“应付了又如何,若修为不及,只会更加丢人。”
东方洛语气温柔:“勤能补拙,虽然我目前修为比不上师兄弟们,但不代表以后不能。”
红红点点头:“这话不无道理。不过,你明明修为尚浅,连风吹草动都无法预判,如何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妖?”
东方洛出神想了想,开口道:“我曾有个朋友,她也是个妖,是她教会我如何辨别妖气,只不过……”说到这,他的神情落寞下来,片刻后,他又对着红红展现出一贯温和的笑意。
“只不过什么?人妖有别?”红红追问道。
东方洛摇了摇头,低落道:“我那个朋友遇到了恶妖,灵元散尽,连一丝一毫都未能留下。”
红红听此,安慰他道:“妖生漫长,或许你朋友已经活得十分精彩了,毕竟她还曾经跟人交了朋友,对于很多妖而言,这可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
东方洛看向红红问道:“那你会和人做朋友吗?”
红红思忖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多看书少说话!”
东方洛愣了一下,果真听话地继续背诵起经书来。
红红看着愣头愣脑的东方洛,不禁微微一笑,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月初听着两人的对话,回过神来,也连忙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