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菊躲在柱子后,打量脸色极差的安尔岚,想着刚才没问清楚秦春荷得的是什么病,病到要做手术。
主治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安尔岚和扬天天连忙跟上,进了另外一个小房间,因为太着急,安尔岚随身携带的小包还落在了椅子上。
王菊悄悄走过去,在敞开的口袋里翻找,找出了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性疾病宣传单。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难道秦春荷得的是这种病!这种可是会传染的啊。
难道那母女几人能搬到城市,不是安尔岚被包养,而是秦春荷!不然穷成那样子,怎么会有钱搬到镇子上,现在还有钱去在这种大医院做手术。
王菊再把宣传单塞回,小步跑走。
正好安尔岚和扬天天走出小房间,主治医生把家属找去说清手术风险,本应该是大人的事,但听护士说这一家子是大女儿在做主,家里也没男人,觉得这小女孩真是可怜。
扬天天朝远处奴了奴嘴,王菊胖嘟嘟的身子刚好跑过去。
安尔岚冷冷看着,目送主治医生离开后,才拿起挎包。
“东西丢没丢?”
“没。”
虽然没丢,但被翻得很乱。
安尔岚把那张明显被翻开的宣传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王菊心里一直惦记着今天发现的大秘密,等安尔晴回家迫不及待把这事有声有色的说了。
安尔晴津津有味听着。
“你去和学校里的学生说,安尔岚的妈伤风败俗染上了病,看谁还敢喜欢那贱丫头,以后让她嫁不出去,一辈子都是老姑娘!”一提起安尔岚,王菊就咬牙切齿,因为安智泽现在没书读,只好明天再回去复读小学六年级。
安尔晴笑道:“别啊阿妈,我们还得帮她们家保密,你想想,如果是传染病,那当妈的得了,女儿还能不得?就算现在不得,以后也是迟早的事。
等那贱丫头得了病,谁都会想她是学生时滥·交才会得病,到时候别说嫁不出去,还得让人吐口水,连乞丐都不敢碰她。”
“聪明的丫头。”王菊笑意吟吟的夸着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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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手术后的琴春荷非常虚弱,医生叮嘱还不能进食。
安尔岚沾湿棉签帮秦春荷润嘴唇,看着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心也是揪得很痛。
还有医药费的事也迫在眉睫。
手术后的恢复和治疗是一笔巨大的款项,还有饮食店装修好后,要立刻给工人结算。
这几天,扬英让扬天天带来了三百块,田蓉资助了一百....
尽管目前很需要钱,但安尔岚没有放弃开店的想法,要想钱生钱,只能这么做!
秋天的天黑得快,扬英来看望秦春荷,顺便接走了扬天天。
秦春荷麻药还没过,正昏昏沉沉的睡觉,安尔岚趁机走出医院透透气,顺便寻思一下怎么挣钱,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钱。
因为想着事,她不知不觉的走离了医院的大道,眼前亮眼的霓虹灯照亮了路面。
看着硕大的酒吧招牌,听着里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安尔岚眼睛一亮。
以前扬天天说要去练胆子的酒吧,似乎就是这一家?
隔天,安尔岚就找上了扬天天。
一听安尔岚也要去酒吧兼职,扬天天高兴坏了,扬英也高兴,她本来就不怎么赞同女儿到那种地方练胆,安尔岚做事可靠,性子沉稳,能多多关照没有心眼的扬天天。
给大舅打过电话后,扬天天问:“那咱么时候开始兼职。”
安尔岚目光沉沉:“今天就去。”
去酒吧兼职前,安尔岚先回了趟家,和安尔莉促膝长谈了一次,她要去挣钱养家,照顾秦春荷的重担只能落在安尔莉身上。
“我可以照顾阿妈!”才上小学的安尔莉懂事极了。
门外,田蓉叹了口气,真是两个苦命的孩子。
安尔岚去酒吧兼职的事传到了司秉章耳里。
这天夜里,酒吧一楼大厅只开了宝蓝色的吊灯,还没到十点,大厅内已经座无虚席,都是来听音乐的。
相较于台下的昏暗,有两束聚光灯聚集在台上演奏钢琴的两个女孩身上,这个年代迪斯科很常见,但高雅的钢琴演奏却很少有,有的客人已经连续两天来捧场。
司秉章坐在角落里,杯中的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他的眼逐渐带上了朦胧的醉意,却还是下意识的紧紧追随着台上的倩影。
心痛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缓解,反而越发的折磨着他。
回响着与安尔岚相遇到相熟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轰烈的过程,但对他而言,却如此的幸福。
坐在前排穿着漂亮时尚的女人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转身时一眼就发现有个非常帅气的男人坐在过道的位置,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在看自己。
帅气年轻的男人眼神炙热,女人心噗噗的乱跳,胡乱想着头发有没有乱,姿势美不美。
等她婀娜多姿的路过司秉章身边时才发现对方目光依旧直勾勾的望着前方,落在了台上其中一个女孩身上,然后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原来不是看我啊,女人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回头再看一眼帅气的男人,这才遗憾走出大厅。
司秉章此时心情很复杂,入口的酒辛辣醇苦,就像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陆炎冬要喜欢安尔岚,明明可以接触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就要抢我的尔岚!
凝视着台上专心弹琴的安尔岚,司秉章眼眶微红。
当安尔岚和扬天天起身退场的时候,被酒精麻痹的司秉章后知后觉的猛地站起,因为动作太大而带倒了桌子。
他顾不上被酒溅到的袖子,拔腿就往后台冲。
后台的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忽然冲进来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女人们低声惊呼。
司秉章锐利的眼神沉沉的从后台扫过。
“谁的男朋友?”
“好帅。”
“是我喜欢的款。”
“他好像在找谁..”
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司秉章失望的发现要找的人并不在其中,他坚信安尔岚不可能走远,于是拔腿追出酒吧。
司秉章没找到安尔岚,却找到等在路边的扬天天。
扬天天等阿妈来接自己回家。
看到司秉章,她有些吃惊,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捉住手臂。
好痛!扬天天紧皱眉头,这男人是大力水手吗?手臂这么有力气!
“尔岚呢?”
“她要去医院照顾阿姨,刚才骑车走了。”
嗅着司秉章身上浓烈的酒气,扬天天很想捏住鼻子。
“为什么要带她到这种地方来表演?”
冷风一吹,司秉章稍微清醒,放开了扬天天,眼底闪过一丝歉意。
“尔岚需要钱,她阿妈治病,还有饭店也要开张。我们在这里表演一场有十块钱,这些钱可以给阿姨买药,尔岚说癌症后期疗程特别长,很烧钱。”
司秉章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还不走,也没有搭话的意思,扬天天只好站着,不一会,扬英的身影在尽头出现。
一直如雕塑般静止不动的司秉章默默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
原来他刚才是陪我等阿妈啊...
扬天天望着独自前行的司秉章,路灯的余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透着孤独和落寞。
司秉章走啊走,脑子忽然一热,拔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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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安尔岚刚推开房门就看见陆炎冬在喂秦春荷米稀。
看见呆愣的她,陆炎冬神色温和自然,“尔岚,回来了?”
看见意料之外的人,昨天的拥吻不合时宜的冲进安尔岚的脑子里,刹那间她脸颊有些发热。
因为秦春荷在这里,安尔岚只好硬着头皮像以前一样打招呼,“炎冬哥,你怎么来了。”
“张叔打电话到我家了,萌萌被蜜蜂蛰伤了脸,这两天田姨得回家一趟,今晚她得收拾东西,明田一早赶车,我让她顺便把尔莉带回家睡觉。”
门外,气吁吁赶来的司秉章恰好听见两人的谈话,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靠着墙壁沉默站着。
安尔岚眉头紧锁,田姨这两天要回家,让尔莉同时照顾幺妹和秦春荷显然不现实,而且白天两人都要上学...
幺妹正躺在秦春荷的身边熟熟的睡着。
秦春荷知道大女儿在担心什么,摆出了做妈的样子:“你和尔莉该上学就上学,功课别落下,有事我喊护士就好。”
“护士不能时刻过来关照,你现在不能下床,不能给幺妹换尿布,抱着她你也没办法修养。”
就在这时,陆炎冬开腔。
“秦姨,我可以找人照顾幺妹。”
就在这时,司秉章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司秉章?!”
安尔然猛地站起来。
因为看见司秉章双目通红,身上还有酒味,安尔岚还以为他哭了,才会有那么大的反映。
只不过一天没见就这么激动...陆大少很吃醋!
陆炎冬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安尔岚脸庞挪开,看向秦春荷,“现在保姆不好找,而且不一定能看好孩子。我上头有三个姐姐,我阿妈也很喜欢小孩,把幺妹送回去让她们带几天好过找保姆。”
秦春荷更喜欢司秉章一些,此时即感动又不好意思,“秉章,这怎么好意思。”
秉章?陆大少眉毛一挑,除了吃了一缸醋外,如今又有了额外的担忧:未来丈母娘这么亲热的叫情敌,让他怎么能不担心!7
安尔岚看着司秉章,想着他刚才的话。
抛开之前的尴尬不说,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司秉章这人说到做到,而且人很正直,如果提出要照顾幺妹,那就一定会践行承诺。
侧边炙热的视线逼她不得不做出反映...她收回看着司秉章的目光,转向陆炎冬。
这人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脸色这么差?
陆炎冬轻描淡写的瞥了眼需要好好‘教育’的丫头,站起身拍了拍司秉章的肩,顺便阻隔他看着安尔岚的视线。
“病房里要保持空气清新,喝酒了就不要久呆。”
司秉章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说:“秦姨,尔岚,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就把幺妹接走。”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大步走出了病房。
陆炎冬表情寡淡,又重新端起了米稀。
“陆少,我不吃了。”秦春荷感激的看着陆炎冬,但让村里天神一样存在的人喂饭,她压力很大,吃得不踏实。
陆炎冬点头,放下碗,寡淡的视线从碗挪到安尔岚身上,自个坐得四平八稳。
来来回回这么几次后,安尔岚品出味来了,这陆炎冬是示意她去洗碗呢!
小气...安尔岚拿着碗出门。
陆大少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为了把未来岳母的心拉回来,还得找借口把丫头打发走。
“陆少,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现在尔岚也回来了,你快回家休息。”
“没事,我是男人,晚一些睡没关系。”陆炎冬话锋一转,“秦姨,我请一个护工来照顾你。”
秦春荷一听,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
“我是粗人,哪里用得着这么高级的待遇,连自己都养不活。”
“不用你们出一分钱。”
陆炎冬气势渐起,语气不像是征求秦春荷的意见,更像是帮她做主。
“尔莉年纪太小,尔岚要读书,又要往医院跑,太辛苦,还会影响学业,早点能把病看好,免得她两边奔波。”
秦春荷一直是个没主见的女人,被陆炎冬这么强势的安排,她不敢拒绝。
陆炎冬又缓和了语气,“尔岚厨艺很好,我出任务常常吃得不顺,以后让她有空多给我做几顿饭,就相当于抵消护工的费用。”
“我家尔岚厨艺确实没得说。”秦春荷眼睛放亮,这样就不用欠人情了,真好。她可得好好交代尔岚,多为陆少煮些好吃的。
目的达成,陆少目光依旧温和平淡,拿着碗恰好进门的安尔岚忍不住多看两眼:发生了什么....炎冬哥怎么笑得和狐狸似得!
天色已晚,陆炎冬也不再逗留,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