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宝光丹气2023-08-16 00:003,201

  陶莹察觉到他情绪不悦,笑了笑道:“好了,知道你生性磊落坦荡,不喜欢弄虚作假,这一次事发突然,不得已出此下策。以后再也不让你口出诳语了。”

  带着点哄慰。

  “好不好?”

  傅诚犹然沉默。

  陶莹神色未变:“好在事情已经解决。方才我一直跟在你们附近,听到吴进槐许了你七日,也就是说,七日后,你就能继续读书了。不过,他分明可以立马解决,却非得装模作样,到时候大概少不了再假惺惺演一出他惜爱贤才,使了大力气周旋之类的戏码,好卖令尊傅知县一个人情。”

  “有你的教训在前,接下来不出意外,朱氏还会理一理吴进槐做过的那些好事,最近一段时间吴进槐应当不敢再磋州学当中的磨贫家学子。”

  顿了顿,提醒道:“不过刚才你提及那位被革名的学子时,我看吴进槐虽然答应你会复查,但他神色明显已经开始怀疑,不过应该不是在怀疑你们今日撞见另有原因。我猜测,他认为你对他心中怀有怨恨,因此四处搜集证据想要威胁于他,或者拉他下马。吴进槐本就心胸狭隘,明面上不会动你,但私底下会不会因此忌惮上你或者傅知县却不好说。”

  “其实这件事情你即便不提,朱氏也能查到,她为了独子吴明远,无论如何都会出手干预,即便她犹豫,到时候我也能想办法推她一把,让她不得不做。但你既然已经当着他们的面提出,来日入了州学,还是小心为宜。”

  傅诚突然开口:“你一开始就知道,吴夫人和吴学正心有罅隙,也知道她膝下只有一独子,所以才会想出这一计策。是吗?”

  “是。”陶莹道,“我一早调查过,吴明远自幼身体孱弱,多年来朱氏为他寻医问药未果,又想尽一切可行的办法,然而全是徒劳。后来朱氏才入了佛门,潜心礼佛,只为了替吴明远求一份平安。”

  “而吴进槐表面畏妻如命,任人耻笑,实则只是惺惺作态而已。他背地里养了一堆外室,生下了数十子女,他怕被朱家发现,将人藏在手下人身边,还常常悄悄遣人去青楼楚馆接红倌人过夜,就连妻子身边的丫鬟也没有放过。”

  “吴夫人心志倒是异常坚韧。我素日只听说她精明强干,刻薄彪悍,原以为她对吴进槐背着她寻花问柳的行为全然不知,然而据今日我事先观察,也许她并非不知道,只是她太了解吴进槐贪财懦弱的本色,刻意不去理会,反倒将吴进槐死死拿捏。”

  “可惜了。”

  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怎么可能被枕边人虚伪的花言巧语蒙蔽?哪怕蒙蔽得了一时,难道还能一辈子都假装看不见么?

  只可惜,朱家家大业大,若她不嫁给吴进槐,以她的情智,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何必多年来容忍不发,遭受这些罪过。

  也许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隐忍,可她心中积怨已深,就差一个发泄的缺口。独子吴明远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她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吴明远。

  而看情形,吴进槐对原配妻子尚且只是看中她的家世财富,没有半点真心,对原配所出的孩子又能有几分真心疼爱,这些年大概都是虚情假意罢了。朱至兰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火药已经塞满竹筒,只差零星的火苗,便能引燃。

  是以陶莹只要将吴明远承受这一切痛苦的原因加在吴进槐头上,朱至兰必然会相信。

  今日计划顺利实施,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

  “走吧,一切尘埃落定,该回家了。 ”陶莹翻身上马,向着傅诚伸手,他却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陶莹收回伸出去的手,唇角的笑意平淡下来:“我说过,你涉世未深,并不会逢场作戏,强行假装,反而让人生疑。若你不知道全盘计划,应对举止才能流露自然,更能让人信服。”

  “你说过要我相信你,可是你为什么……”

  傅诚抬眸,抿唇看着她,干净的眉宇间略微失望。

  “你为什么要利用一位母亲的心。”

  “原来你是在怪我利用朱氏?”陶莹不以为意地扬眉,“如果我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呢?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举,别无他法。何况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悉数做到了。”

  “可这只是我和吴学正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别人?你们江湖人不是最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吗?难道我们要面对要解决的不应该只是吴学正吗?吴夫人何其无辜,难道就因为她的丈夫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别人,就要被卷进是非中,也受尽报复和伤害吗?是,你没有在身体上伤害她,也没有违律,但你用她的孩子欺骗她,让她的内心饱受煎熬,相信此生无望,而寄希望于虚无飘渺的来世。真的不是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吗?”

  他声音低落了下来:“若我事先知道陶姑娘的计划是要欺骗、伤害一个无辜之人,一个无辜的母亲,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如果今日的吴夫人与丈夫感情甚笃,你还会这样做吗?”

  青年长身孤傲如松,青色的衣袖在风中荡起,显出几分单薄,偏他眸光凛然坚决,亦如青松一般毫不动摇。陶莹盯着他,半晌,微微抬眉,目光越过他,落在远处寂静的村庄。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傅公子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也有我的方法。我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也不是一个容易感同身受的人,我不守规矩,不受桎梏,也不会假设没有发生的事情。或许你会觉得愧疚自责,但我不会因为我今日所作所为感到分毫抱歉。结果达到,我只会感到满意,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不过,我是什么样的人,傅公子应该一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陶莹漫不经心地笑着,神色淡定得出奇。傅诚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要和他……

  分道扬镳。

  “好了,我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够久了,既然傅公子不愿动身,我也就不同傅公子客气了。”

  陶莹催马动身,霎那间稍一俯身,便将傅诚拦腰捞起上马,横在身前。傅诚怔愣的当口,她面无表情,然而温热的气息还是顺着耳畔落进脖颈。

  “得罪。”

  ……

  陶莹策马回到高台县,一进镖局,便见一众师兄弟正叠罗汉一般扒在正厅门口,全都紧紧地张立着耳朵,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平素最为沉稳严谨的罗威,此时则领头趴在门缝上偷听。

  然而不消片刻,守在门口偷听的众人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地假装练武或是干活。与此同时,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半扇门被人重重地从里面踹飞了出来,摔在堂前练武的沙地上,登时散了架。

  陶莹不明所以,转眼便见十九一脸不屈地从堂内冲了出来,声音暴躁:“没门儿,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和那个心机深沉的臭丫头成亲。”

  “你们再逼我,我就……我就离家出走!”

  “好啊,反正传到江湖上去,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当不成大英雄的又不是我和你爹,没人会笑话我们。”

  栾金慧泼辣的嗓音紧随其后。

  “那我……我要去告诉外祖!等着瞧,我要让外祖给我做主!”

  十九急得狠狠跺了跺脚,冲着堂内大喊道。

  “也行啊,你那年偷拿你外祖珍藏多年的宝剑,还给弄丢了,你外祖气得都快翘胡子升天了,巴不得让你现在就成亲,让媳妇好好管着你。”

  “我当时不也是为了救人……”

  十九梗着脖子,气势看上去很足,声音却显而易见地小了起来。

  “是啊,好心救人,结果不光把你外祖的宝刀给弄丢了,还把苦主的房子给烧了个干干净净。就你这闯祸的劲头,竟然还有姑娘家能看得上你,已经算是我和你爹烧高香了,哪里还有你小子挑剔的份。”

  “你们就是……就是不想管我!”

  栾金慧语气悠悠:“哦,你才知道?”

  十九:“……”

  “这些年你差点没把我和你爹气死,如今我们两个都半截身子埋黄土了,还得为你操心,腆着一张老脸到处求人。今天把你安安稳稳地托付出去,我们明天就能去游山玩水,颐享天年,我和你爹别提多快活了。”

  十九张大了嘴巴,憋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一句反驳的话,索性心一横:“要娶你们自个儿娶,反正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十九怒气冲冲地说完,表明决心似的踢了一脚地上那半扇门,转身就要走。栾金慧与一旁的丈夫暗暗交换了眼色,石忠义旋即起身向前,沉声喝到:“石九捷,看来我和你娘平日还是太放纵你了,由得你养出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祸是你自己闯的,你想要谁帮你收拾烂摊子?我告诉你,这桩亲事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你放肆。”

  “罗威罗勇,带十九回房面壁思过。”

  罗威罗勇领了师命,上前拦住十九,十九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两边当即交起手来。奈何二人显然不是十九的对手,根本困他不住。

  石忠义面容沉肃地抬了抬手,让众弟子一起上,其余弟子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一股脑拥了上去,场面闹闹哄哄,像是群魔乱舞,人数虽众,不多时便被十九左拨右挡,轻易撕破一道口子来。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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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成未来权臣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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