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萧景湛头七那天，我身为王妃也去送葬了，他的灵魂跟在我的身后。
“白落清，你靠近点，扶着棺材走。”
萧景湛不能离我太远，他让我靠近棺材，就是为了能再看看自己。
于是我扶了一路的灵。
京城的人看了，又在说我爱惨了萧景湛，他死了，我还这么依依不舍。
萧景湛试着躺在自己的身体上，他想试试这样能不能回魂，可是他失败了。
“亲眼见到自己的棺材抬入皇陵，是什么感觉？”回去的时候我好奇地问萧景湛。
“就……还挺奇妙？”萧景湛也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死后都会有灵魂吗？”我又问。
萧景湛叹了口气，“可能我是被奸人害死，死不瞑目，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啊，那你怎么才能去投胎呢？”
萧景湛想了想，“把害我的人杀了？让他们给我偿命。”
好想法，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报仇呢。
于是他把算盘打在了我的头上。
“借你的身体一用。”
我摇头拒绝，这怎么能说借就借。
“可是真等晋王上位了，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我愣住了，“晋王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景湛笑了，“因为晋王恨我啊。”
我不屑一顾，“我也恨你。”
萧景湛想在我的脑袋上敲一下，但是落了空，他尴尬地收回手，“可是，白落清，他们都以为你爱惨了我。晋王恨屋及乌。”
“果然啊，萧景湛，你就算死了都不肯放过我。”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萧景湛答应我等他报完仇，帮着太子除掉晋王他们，就把他名下的那一条街给我。
虽然那条街现在是云婉婉的，但是萧景湛让我别急。
月黑风高，他附在我的身上，趁着夜色朝东宫走去。
他小心地避开那些侍卫，潜到了太子寝殿中去。
边走还不忘嘀咕着，“白落清，你身体好弱啊，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吃不消了。”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能把身体借你一下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再敢说三道四，我改天去请个和尚把你超度了。”
9
萧景湛终于见到了太子，彼时，太子殿下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
他的寝殿空无一人，他看见我的时候吃了一惊，以为是刺客。
萧景湛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太子冷静过后也终于看清了我的面容，“是皇嫂啊。”
他记得我，即使只是宫宴上见了一面，可他记性不错。
萧景湛说话他听不见，只能让我给他解释，“太子殿下，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我这具身体有两个灵魂。”
太子以为我中邪了，差点就要把我轰出去。
我又连忙解释，“萧景湛没死透，唉，也不是，他心有不甘，死后化作厉鬼附在了我的身上，要让晋王他们偿命。”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太子还是慢慢地接受了这件怪事。
萧景湛和太子在筹谋着些什么，我为萧景湛传话，话是传到位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们有些话里的意思。
临走时，我突然又对太子说，“殿下，你是不是中毒了？”
“那皇叔有什么办法呢？”太子问。
萧景湛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我解释道：“这句话，不是他说的，是我自己。”
太子殿下的脸颊微微发红。
是他误会了。
于是我过去给他把了脉，又查了他的饮食和药材。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中毒了，是一种慢性毒。
这毒会一点一点地拖垮他的身体，最后再让他在某一天暴毙。
“这毒，连太医都看不出来，你为什么会知道？”太子警惕地看着我。
他和萧景湛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会的医术。
我回答的时候心中一痛，“因为我娘就是中了这个毒死的。”
我娘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神医，可她最后却死于这么阴险的毒。
“那有解药吗？”太子问。
我点点头，“我娘死前一直在研究这个毒，可是就差最后一点，在我娘去后，我尝试许久，终于制出了解药，可是……我娘已经不在了。”
10
我还是治好了太子，不过他和萧景湛准备先迷惑晋王，让他放松警惕。
后来我和萧景湛一起讨论着这个毒的事情。
太子的毒毫无疑问是晋王搞得鬼，那我娘呢？
是谁要害我娘？
我娘死后，好处最大的就是我姨娘和白落雪。
可她们和晋王又是什么关系？
当初宫宴，我和萧景湛究竟是被谁设计的？这件事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凌霄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这一团团迷雾把我们几个笼罩着，我一直不想掺和皇室之争，可我早已是局中人。
在我娘忌日的那一天，我去了京郊的寺庙。
我娘的牌位供奉在那里。
我进佛门前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萧景湛。
“你怎么办？你进的去吗？”
萧景湛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跨过了门槛，说：“可以，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我没管那么多，只要他能进去就行。
我跪在我娘的牌位前，背后的萧景湛犹豫了一下，也对着我娘的牌位深鞠了一躬。
他行的是晚辈之礼。
等我出门时，我突然看到了白落雪也在。
她从门前匆匆而过，并没有发现我。
我看着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心想她一定有什么猫腻，便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我跟着她一路走到寺庙后的一个禅房中。
在进门前，白落雪还朝四处看了看，我见状连忙躲在一个大树后。
禅房内，我进不去。但是萧景湛可以。
我躲在禅房前的那棵树下，而萧景湛飘到了房间里。
等着白落雪快出门了，萧景湛也飘了出来，他让我赶紧离开，
我离开了寺庙，走在京郊的小路上，我问萧景湛刚才白落雪去干嘛。
萧景湛说他在禅房里面见到了晋王，白落雪是去见他的。
他还说凌霄，白落雪和晋王都是一条船上的。
11
回京城的路上又出了一件意外。
我走在林间，遇见一群盗匪。
可是这次已经没有凌霄可以来救我了。
我说我可以把身上的所有钱财都给他们。
可他们说只要我的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明白了，有人买杀手，要的是我的命。
我来不及多想，他们刀已经挥了过来，萧景湛在情急之下只能再次附身在我的身上。
身体的控制权被萧景湛接手，他伸手夺下了一名杀手的刀，随后把他们一一解决。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几乎站不起身。
萧景湛的灵魂飘在我旁边。
“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差劲？”
我抬头开口就要反驳萧景湛的话，可是我发现他的灵魂好像变得有点稀薄。
于是说出口的话变成了，“萧景湛，你会不会消失啊？”
萧景湛沉默了。
也许会的吧。
他本来都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
他大概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谈起了别的事情。
“白落清，有人要你的命啊。”
我长叹一声，心想我这是又惹到谁了？
“云婉婉。”萧景湛开口道：“只有她知道你今天出了王府来了静安寺。”
12
终于是平安地回到了王府，云婉婉得知我还活着也很意外。
而且她买的那些杀手还失联了。
晚上萧景湛问我想不想知道害死我娘的是谁。
我头也没抬，“我那个姨娘和白落雪呗。”
白落雪见了晋王，太子的毒是晋王下的。
那说不定那个药就是白落雪给晋王的。
萧景湛又问：“那宫宴上的事，你想知道吗？”
这个我有兴趣了。
我抬起了头，望着萧景湛。
他也没卖太久的关子，“之前我以为是你下的药，后来发现不是你，我就让太子去查了，设计这一切的是白落雪。”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又说：“白落雪想当摄政王妃，可那日，你和白落雪坐在一处，端酒的小宫婢认错了人。”
白落雪吗？
是她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白落雪谁也不爱，她爱权。
摄政王妃泡汤了，她就转头嫁给了凌霄。
而他们则是和晋王成了一党，要博那一份从龙之功。
萧景湛还说他和太子还打听到了一件事，晋王要逼宫。
晋王以为太子已经不行了，而皇位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可他不知道的是，萧景湛和太子才是那纵观全局之人。
中途唯一出现的差错是云婉婉买的杀手死了。
云婉婉去了案发现场，觉得很不对劲，于是把这件事禀告了晋王。
白落雪是个信奉鬼神之人，再次去静安寺时碰见了一个和尚。
他对白落雪说她最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恰逢他们经过杀手死的地方，老和尚掐指一算。
“往生之人尚在世间。”
他又走到云婉婉的面前一看。
说她也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云婉婉胆子小，花重金请和尚去王府里做了场法事。
老和尚四处打量着我，然后紧盯着我的背后。
“大师，你老看她干什么？”云婉婉不解。
只有我和萧景湛知道，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萧景湛。
老和尚朝我微微一笑，“不该留住的人何必执着于世间。”
我顿时大骇，一把推开了老和尚，走出了王府。
“那和尚肯定是看出什么了。”走在夜色里，我有些不安。
萧景湛一言不发，只是带着我又去了趟东宫，让太子尽快动手。
每次他和太子谈的都是正事。
单这一次，他多了些话。
许是他也觉得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投胎去了，于是让太子登基之后下旨允我和离，再把那条街给我。
这样，我下半生可衣食无忧。
太子笑了笑，“皇叔是怕你走后白姑娘活的不好吗？”
他叫我白姑娘。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白姑娘做我的皇后吧。”太子殿下笑了。
我被他出乎意料地话给惊得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萧景湛不理他了，附在我的身上，翻窗离开了东宫。
走在路上时，他见我还在发呆，又“啧”了一声。
“想什么呢？你以为你真能当皇后？别什么话都信。”
萧景湛又想敲一下我的脑袋，但是他又忘了，他碰不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