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范闲一行人急冲冲地赶至田间，在看见于洋后，连忙开口道：“臣等得到消息，说是那番薯亩产量竟有二十余亩？敢问这可是真的？”
于洋没有说话，一旁的袁中兴见状，开口说道：“诸位大人，如今已有三亩地收获，共得番薯五十九石。”
“好啊！”
听到袁中兴这话，范闲神色振奋，随后他又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不知这番薯，究竟能不能吃？”
“当然可以。”
这次是于洋回答，他此时手里正拿着一颗硕大番薯，其中一小部分还被他剥开了一点皮。
见于洋亲自开口，范闲在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臣想要尝一尝。”
此事关系太大，所以哪怕是于洋亲口所言，范闲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番。
对此于洋也没有太过在意，点了点头说道：“王伴伴，此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禀陛下，已经带来了。”
“很好，开始生火吧。”
“是。”
得到于洋吩咐，此前王宽已经安排好的人手立刻汇聚过来，不一会儿就在这田间搭起一个小土堆，然后架起一口大锅，开始煮水。
范闲见着这一幕，不禁开口问道：“陛下，为何使用的是木材而非京城矿业所造的无烟煤？”
于洋听到这个问题，笑着问道：“范相没有用过无烟煤吗？”
“自然是用过的，”
范闲点了点说道：“臣自从知晓这无烟煤后，就寻来了一些进行尝试，结果发现这无烟煤果然不同于古籍中所记载的煤炭，并无浓烟放出。而且持久耐烧，确实是百姓过冬的良物。”
听范闲说起无烟煤，一旁的几部尚书也是纷纷开口：“范相所言不假，臣如今这身子骨弱了，受不得风寒，所以现在家中已经开始烧起这无烟煤来。”
蒙奇此时也是不甘寂寞，开口说道：“臣家中小妾前些日子怀了身孕，如今也是受不得寒，这无烟煤用来取暖正合适。”
于洋听到这话却是一愣，随后开口说道：“蒙爱卿，若是孕妇的话，用无烟煤取暖时还是要注意一下，最好取暖的时间不要持续太长。”
蒙奇闻言脸色一变：“陛下，难道这无烟煤还有毒吗？”
“当然没有毒，”
于洋摇了摇头，“但是孕妇毕竟不同于普通人。而且朕也不是说，孕妇就不可以使用无烟煤来取暖，只不过无烟煤在燃烧时，会产生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粉尘，所以若是孕妇长时间接触的话，可能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当然，若是烧无烟煤时有开窗通风，这一点小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朕估计，蒙爱卿的妾室，应当是长时间待在屋中，密不透风吧？”
于洋没有说谎，这无烟煤燃烧时虽然会产生一些粉尘和少量一氧化碳，但对正常人而言，这点剂量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最多会让人觉得有些憋闷。
在这个时候，只要去空旷的地方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即可得到缓解。
而对普通百姓而言，他们所住的房子想要做到密不透风，本就困难，再加上就算他们想要整天待在这无烟煤的火炉旁，也是不可能，所以此前于洋就忽略了这件事情。
现在看来，唯一可能会因为无烟煤受到影响的，反而是这些富人家怀孕的女子。
想了想，于洋扭头看向王宽：“待会儿记得去向京城矿业知会一声，虽然应该不会出问题，但对孕妇这类人群，还是小心注意一些。”
说着，于洋看向蒙奇说道：“蒙爱卿也不用紧张，朕如此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蒙奇虽是武将，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于洋说得清楚，他听得明白，自然明白，这无烟煤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就算是换作烧其他的东西，若是让人整天待在屋子里又不开窗户，还会有闷死的危险呢。
不过话虽如此，但正所谓关心则乱，此时蒙奇还是有些慌。
范闲看出了蒙奇的慌张，开口说道：“蒙指挥使，我来时带了两个随从，可以让他们去代为传话。”
蒙奇闻言，如蒙大赦：“如此便谢过范相了。”
“无碍，”
范闲摇了摇头：“陛下说得清楚，你也不用太过慌张。而且那无烟煤我也时常在烤，并无异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懂，”
蒙奇苦笑着说道：“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深想。”
摇了摇头，蒙奇看向于洋说道：“陛下，臣不是不相信陛下，只是臣……”
“不用解释，”于洋打断道：“朕明白你的心情，而且若不是蒙爱卿提醒了朕，万一日后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倒是朕的罪过。”
毕竟这无烟煤对人体的伤害就算再小，哪怕是一万个人里面出现一个因为无烟煤而出现问题的，于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忍。
不过还是那句话，就算真的会出现问题，于洋依旧不会否认无烟煤的功绩。
毕竟相比于那寥寥几人的性命，于洋更看重无烟煤能让另外九千余人不会受冻。
经过这么一岔子，于洋方才回想起此前范闲所言：“对了，之所以不用无烟煤来蒸煮，其实有两个原因。
首先想要将无烟煤点燃，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如今是在田间，若是用无烟煤就太过麻烦了。
其次，无烟煤燃烧时的温度要比寻常木炭低很多，若是用来取暖、烧水还可，但若是想要用来做饭，还需要另外专门搭建一个隔热的炉子。”
范闲闻言微微颔首：“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这般说法，臣受教了。”
于洋对此也没在意，范闲身为宰辅，未曾去过厨房也是正常，更别说当今的读书人，可是将就君子远庖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加不会注意到，平日里家中煮饭时烧的是什么。
正当几人交谈着，那边的水也已经烧开，十数个已经洗净的番薯此时纷纷投入锅中，然后自如地在其中畅游翱翔。
见到这一幕，于洋开口道：“别光煮，记得再用小火烤几个。”
“是。”
趁着煮番薯这会儿，其余人也没闲着。
于洋此次一共在黄村拿了一百亩田地，用作耕种番薯。
如今虽然已经收了三亩地，但另外还有九十七亩地，等着人去收呢。
范闲等人见状，也是兴致勃勃地去到田中，挖了几块番薯出来。
虽然因为好几人都不通农事，反倒是弄断了几根番薯的藤蔓，但于洋看着这一幕，却是满怀笑意。
虽然范闲几人兴致不错，但由于他们年岁已高，再加上整日长坐，这身子骨也比不得这些农人，所以不一会儿的工夫，就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坐在田地上。
若是没人提前说明，恐怕别人不会想到，这几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老者，竟会是那朝上衮衮诸公。
而在几人中央坐着的年轻人，竟然会是这偌大王朝的掌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