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洋看到接连三颗炮弹同时朝着凉州城门而去时，他便已经清楚。
此战，已经结束了。
对于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于洋最清楚它的威力。
面对一扇已经受损的城门，三发红夷炮弹近乎同时炸响，这样的威力，足以轻松将这扇城门摧毁！
最后的结果，也没出乎于洋的预料，随着一阵堪比昨日苏州城外“正义”声响总和的雷音响起，那扇本就因为昨晚的一番灼烧而变得脆弱不堪的城门，如今直接破防，被硬生生炸开一个大洞来。
而在城门一旁的城墙，也不知是年久失修，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是直接缺了一块，陷了下去。
有些倒霉的将士，脚下突然一空，就直接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而其他一些原本是贴墙站立的将士，此时也是一个脚下不稳，从城楼上摔了下来，好不凄惨。
至于此时还能安然待在凉州城墙上的一众守军，包括方群本人，此时全都已经目瞪口呆，无法动弹。
刚刚，是什么东西炸了？
虽然昨晚他们已经经历过手雷的侵扰，但那时他们只是体会到了那般雷鸣，却没有直面这等天威！
特别是当他们看见远处的汉军再一次取出那种炮弹的时候，原本还能勉强站立的一众守军，此时突然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
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同时丢开自己手中的兵器，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一般，止不住的喊着“天神”“陛下饶命”之类的字眼。
方群见到这一幕，哪怕是想要像此前一样杀鸡儆猴，可接连杀死几人后，除了极少数离他近一些的将士重新站起，其余人等依旧跪在地上，不去理会方群。
与天威相比，人力又有何惧？
相比于凉州守军的夸张反应，昨日已经见识过火药威力的一众汉军此时虽然难掩心中惊讶，但面对近乎不设防的凉州城池，他们还是一股脑地向前冲去。
此前于洋所言，首位破城者封子爵，这番话他们可没有忘记。
更何况现在的攻城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只要跑得够快，只要冲的够猛，首入城门，又有何难？
另一侧，蒙奇见到己方将士已经冲到距离凉州城门不过百步距离后，心中大定。
在这个距离上，哪怕这凉州城上的守军反应过来，面对大开的城门，他们也不可能守得住！
毕竟这凉州城作为大汉内陆城，外加上地理位置等因素，并不像一些要塞一般，拥有宽广的护城河。
他们所能凭借的，不过是城墙之利与城门之坚，可现在凉州城门户大开，己军又已经冲到凉州城近前，这一战，再无悬念！
一名叫王二福的厢军，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脚程，以及残缺却又轻快的布甲，拔得头筹！
当他第一个冲入凉州城门后，更是仰天大喊：“哈哈哈哈哈，爹，娘，孩儿能封侯了！孩儿能封侯了！”
第一个冲入敌城，本就已经引人注意，再加上他这一幅大喊大叫的模样，早已守候在凉州城门后的守军，便是一拥而上，将其大卸八块。
和城墙上的守军不一样，能被方群安排看守城门的，全都是他最信任的存在，所以此时他们也没有像其他守军一样，放弃抵抗。
不过王二福此时纵使刀剑加身，可却依旧一脸笑容。
他并不蠢，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进城后大声喊叫是一个很蠢的行为吗？不，他很清楚！
但是他更清楚，钱帛动人心的道理。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厢军，背后没有任何倚靠，若是他不在进城的第一时间确定自己首入敌城的事实，他害怕这个功劳就被别的人抢去。
不过当他这样一喊，再加上众人刀剑加身，他很清楚，这个功劳别人拿不走了！
……
“陛下，凉州城的叛军已经清理干净。我军入城的时候，除了那些方群的心腹死党，其实大部分叛军都已经被陛下所造之物的天威震慑，不敢反抗。
所以将士攻城也要比预想的容易许多。”
微微颔首，于洋转而问道：“方群呢？”
蒙奇面露诡异之色，“死了，陛下若是要见的话，恐怕还得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
于洋一愣，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此前陛下曾言，杀死方群者赏赐千户侯。所以这叛军中有人眼看凉州城不保，就打起了方群的主意，最后我们找到方群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大卸八块了。”
“找人确认过了吗？”
“确认了。”
蒙奇点头道：“认识方群的人不少，再加上之前被方群派来的那个使者曹贺的指认，那被看下的头颅确实是方群的。”
点了点头，于洋随后不禁皱眉道：“不过这倒是难办了，确定是八块？”
“是，其中有一人还抱着方群的子孙根。”
蒙奇说这话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说来那方群也算是个人才，能够挟持一群土匪民夫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最后这死法，属实憋屈。
半响无言，于洋最后定论道：“每人赏个百户候吧，这个时候才知道动手，而且留给朕的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这都是便宜他们了！
给他们说清楚，土地朕是不会给的，每年到规定时候领俸禄就是。”
蒙奇闻言点了点头，于洋说的也不难理解，不过就是爵位虚封而已。
即能享受爵位的各项福利，但却没有实实在在的领地。
“咱们的人呢？此前朕可是说过，首登城楼者封子爵。虽然现在直接进的城门，但这赏赐朕可不会忘。”
蒙奇沉默片刻，随后方才开口道：“首入城门者名为王二福，福州厢军，在进入城门时被城门后的贼军所袭，如今已经死了。”
于洋闻言一怔，虽然这结果没有太出乎意料，但……
“问问还有没有家眷吧，查到消息知会朕一声，朕好下旨封爵。
将士们拿命来搏，朕也得说话算话啊。”
“是！”
蒙奇答应一声，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于洋，迟疑一下说道：“陛下，现在进城吗？”
“嗯。”
这不是废话吗，如今大战结束，于洋不进城，难道在这城外喝西北风？
只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看到，蒙奇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忍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