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青云
李斯坦2024-07-07 12:003,751

  在方剑持解开铁桥凶杀案的全部真相同时,郑青云死在了站舍的审讯室中。

  当时郑嘉年在仔细阅读郑青云的小说书稿时,发现了那些用词刻意的词句和跳跃的页码。他迅速意识到小说中可能藏匿着某些秘密,立刻开始对小说进行破译和抄录。

  郑青云沿着股道回到了站舍,她腹部中枪,走的每一步都如刀切一般,血滴落在地,她也顾不上了。

  郑嘉年正在满头破译着书稿,看到郑青云突然闯入,吓得一屁股站了起来,可很快,他发现郑青云只有一个人,还受了重伤。

  “原来是你,你的丈夫为你替你掩饰,白白送了性命,你不愧疚吗?”

  “我现在就是来替他报仇的。”

  郑嘉年一声冷笑,“就凭你一个女人?”他说着上去就给了郑青云一巴掌,郑青云被打倒在地,郑嘉年像抓一只动物一般,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抓起。

  “我已经发现了你小说中的机密,从页码和文字的对应来看,这应该是一本密码本,对吗?”

  郑青云只是冷笑并不回答。

  “所以,关宝来身上那封信根本不是你们的目的,他是被你栽赃的。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是何时调换了那封信。还是说,车站的人里,还有你们的人?”

  “没错,车站里,全都是我们的人,你们害怕吗?”郑青云大笑着,嘴里不断吐着鲜血,她的笑,让郑嘉年心里发毛。

  郑嘉年拿起了身边的一只铁钩,对准了郑青云的眼睛。

  “你说出密码簿的破译机制,我可以去帮你恳求陈先生,饶你一命。”

  “你说真的?”

  “当然,我一向尊重女人。”

  “那你过来,我小声告诉你。”

  郑嘉年伸耳朵凑向了郑青云,郑青云突然一把抓住了郑嘉年,向他的脖子咬了过去,如同一只饿狼一般,郑嘉年痛的大叫,想推开郑青云,他手中的铁钩扎进了郑青云的胸口,一点点地插向深处。郑青云一边凄厉地嘶吼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祝福送她的枪,对准了郑嘉年的心脏——

  砰砰两枪,郑嘉年倒在了地上。他的喉管已经被郑青云咬裂了,血淌得满地都是。郑青云对着那尸体大吐一口,将一块肉吐在了他的脸上。

  于是,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拿起了桌上的书稿和郑嘉年的草稿,一页一页地扔进了火炉,确保他们燃烧干净。

  烧着烧着,她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巡警们的脚步声,他们沿着她的脚印和血迹找来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要到尽头了。

  还有许多书稿来不及烧完,哪怕还剩下残余的灰烬,他们都有可能找出来,去破解其中的秘密。她将剩下的书稿一页一页地塞进自己的口中,咀嚼,吞了下去,同时,她拿起铁钩,将炉内烧得正红的炭火勾了出来,将它们对着窗帘,对着桌上的文稿、各种口供、文档,将它们一一燃烧了起来。

  火焰很快吞噬了整间审讯室,甚至连门栓都熔断了,巡警们使了很大力气才打开了门。开门的刹那,他们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房间中央,屹立不动,甚至好像还在冲着他们冷笑。直到一阵风吹进房间,那女人的身影才破碎了,化作一把灰烬,抑或化成了一团青云,永远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这一晚,消失不见的人有许多。

  巡警们在股道上反复搜索,都始终找不到方剑持和熊鹏飞的下落,他们甚至明明看到了远处的人影,再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股道上,像鬼一样。

  巡警们将情况汇报给了陈瀚荫,陈瀚荫突然想起了此前几个人的口供。金爷和梁丽珍去彼此告发时,提起过这车站里,藏着什么宝贝,却始终无处寻觅。联想到李唐等几人的无故消失,陈瀚荫猜测,车站中必定有一处自外界难以发现的空间。

  他又把金爷和梁丽珍抓来问,得知耿炳文也去找过李唐,似乎说起了关于密道之事。于是他急忙将耿炳文抓了过来。

  耿炳文自然是不肯配合的,吃了陈瀚荫几个巴掌和一记烙铁,也只是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陈瀚荫提出从任小满和胡芝芳两个女同学入手调查时,他终于还是服软了,给陈瀚荫画出了地下通道示意图,只是,不知道出入口的所在。

  耿炳文寻找密道,是为了掩护一批重要的科学专家进车站。但这理由他不便告诉李唐,也自然不会跟陈瀚荫说起,他只是说里面藏着许多珍宝,有一批前朝古董,极具研究价值,他想搞到手亲自研究。

  陈瀚荫对耿炳文不再有兴趣,他将耿炳文捆了,带人往仓库去了。李唐是在仓库失踪的,他料定这附近必定有出入口。

  审讯室的火刚刚被扑灭,冒出滚滚黑烟,走廊的风灌进来,烟便随风流动。这给了陈瀚荫极大的启发,如果有密道,必定是通风的,他让人堵住站舍的门,点燃了许多火把,贴着墙面搜索起来。

  很快,一名巡警指着仓库一角,墙壁上方的位置呼喊起来,那里贴着一张巨大的招贴,写着“仓库重地,严禁明火”的警示牌。巡警高举火把,烟一凑近那招贴,便迅速地流动起来。招贴贴的离地很高,陈瀚荫让人搬来了个货箱,踩上去将手放在上面,果然感到了一丝微风。

  招贴被撕了下来,墙壁漏了出来,沿着招贴边缘,竟然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墙缝。陈瀚荫使劲推动那墙缝,墙壁缓缓向内推动——暗门出现了。

  陈瀚荫也没有想到,暗门竟然被藏在常人高度难以企及的房间上方,道路藏在仓库和一旁房间的夹层之中,故意将入口设计在上方,和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地道概念全然背道而驰,故而李唐失踪后,所有人在地面和墙壁上百般寻找,也难以发现密道的所在。

  陈瀚荫此时腰部受伤,稍微走上几步就冷汗淋漓,他留下了一拨人和自己守在候车室,让陆焕生带着其余的人进入了密道。

  

  “老方,现在事情你都清楚了,根本没有所谓的杀人凶手,你的调查,可以告一段落了。”

  “可我仍然觉得,胡筝的自杀多少显得有些草率,他是个聪明人,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方警官,这是你自己所推理出的事实,他的确死了,死于自杀,毋庸置疑。”

  方剑持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对待李站长,他虽然是‘帮凶’,却没有伤害任何人。你仍打算把他带回公安局吗?”

  “是!你们有你们的任务,我也有我的职责。但,不是现在。陈瀚荫迟早会发现这条密道。车还有一段时间才来,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

  “队长,轨道上,还有一处不知道位置的炸药呢。”

  “我也必须回去找陈瀚荫,把东西拿回来。”

  几人商议着,决定借着密道偷偷返回候车室,将被陈瀚荫拿走的密码簿取回来。

  “这密道究竟一共有几个出口?”

  “仓库、二站台花车房、西货厂、东货厂,还有候车室附近,一共五处,都是依据过去的排水口改造的。”

  李唐说着,在地上画出了密道的简图。地下密道的位置和空间大小,实则是和地上的建筑所对应的,他们此刻,就在西货厂的下方。

  李唐给每人递了一盏灯,又从箱子中找出了几把手枪,给每人发了一把。之后他将这里的灯打灭,带着几人往另一侧的通道走去。

  地下通道弯弯绕绕,除了几处较大的空间和固定的出入口外,还有许多荫蔽的小空间和小道,将空间连通,有的路线沿着一直走下去,甚至会又回到原点,还有不少是死路,简直如同一间巨大的迷宫,如果不是李唐带着几人,任谁在这里都会迷路。

  几人走了一段,李唐突然停了下来,他贴在墙上仔细地听着,墙壁在微微的震动,并且声音越来越明显,是脚步声,但细听之下,又不像陈瀚荫,而是两个偷偷摸摸,时轻时重的脚步声。李唐让其他人留在原处,自己先到拐角处查看情况。等声音一靠近,李唐突然探出头来,发现竟然是金爷带着葛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两人被陈瀚荫折磨得不成样子,满身是伤,葛顺还有一只手的手筋被挑断了,用布抱着搭在脖子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李唐见状,上去一把擒住了金爷,“你们怎么在这儿?”

  金爷哎呦哎呦地喊叫起来,说自己没有恶意,让李唐放了他,葛顺说,爷听说车站藏着的宝贝,听陈瀚荫在找什么密道,就偷偷跟在他后面进来了。他俩怕被陈瀚荫发现,走了一段就沿着岔路分开了,结果走了半天,越走越深,什么也没发现,还好像迷路了。

  “这么说,陈瀚荫的人已经找进来了?”李唐故意放大声音,让身后的方剑持和熊鹏飞听到。

  金爷点了点头,一脸央求的样子,“这下面太大了,别说是宝贝了,我们连进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李唐想了想,放开了金爷,说自己正在找路出去,让两人跟在他和祝福身后,但下面压根没有宝贝,让他死了心。

  “这么说,李站长果然很熟悉下面的路?我明白了,这下面应该不只是道路,还有许多能藏匿东西的空间,不然你如何能躲藏那么长时间?”

  “你想多了,这下面是当年修建老龙头时候留下的下水道,一到雨雪天气都是积水,根本不可能藏匿什么宝贝。”

  金爷往李唐身后看看,“那熊鹏飞和方剑持他们呢?”

  李唐故意装出奇怪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上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没事,随便问问。”金爷说着,悄悄给了葛顺一个眼色,葛顺突然伸出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扼住了李唐的脖子,将他勾到自己怀中,用手臂紧紧地勒住了他。

  “李站长,谁都知道,车站可是扣了不少好货色,怎么偏就您自个不知道啊?我瞧,东西必定就在这密道之中了,你带我们去瞧瞧,我们绝不为难你。不然,你可难活着走出这里。”

  李唐被勒的声音嘶哑,挣扎着说道,“我瞧,是你们难活着走出这里,我若是死了,你们绝对找不到出口。”

  “这密道再大还能大的过车站吗?我们俩个人就算把所有路试一遍,总归能出去。”

  “那就……试试……”

  李唐话音刚落,葛顺“嗷”地一声惨叫,晕倒在地——祝福适才已经趁黑,悄悄绕到了两人身后,用枪屁股打在了他后脑上。

  金爷看到祝福,已经觉察事情不妙,刚一转身,方剑持伸手作刀,也狠狠地打在了他脖颈子处,金爷哼唧了几声,也倒在地上。

  “这厮贪得无厌到家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宝贝。”熊鹏飞往金爷脸上踢了一脚。“人怎么办?带回公安局吗?”

  “谁要带这两个拖油瓶,就把他们留在这里,让他们尽情把所有路尝试一遍吧。”方剑持也往金爷脸上踢了一脚,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想到陈瀚荫的人已经找了进来,几人立刻加快了步伐。

  

继续阅读:五十九、雪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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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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