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不是因为那个人会回来 而是还要爱;救他,不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醒,而是不忍从此自己一人终老……
“晴雪这次灵力大损,我来便是带她回幽都。”风广陌坐下后,望着已经昏厥的晴雪。
聚灵结束,几乎也标志着风晴雪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封命为契”短短的四个字,让她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她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命数,灵女三世长存,却唯独幽都秘法中记载的宿魂血咒,可以终结灵女长生,以自己的命劫为契约,祈求三世重生,即散则魂飞魄散。
“可是,如今屠苏还昏迷不醒……”红玉忧心忡忡的说着,他就这样带走晴雪,如若屠苏醒来,他们又如何向他解释。
“想必诸位也知道,晴雪昨日之法是幽都禁咒。”他警惕的抬头,看着四周围坐的几人,“如果再如此下去,我恐怕到最后散灵的晴雪。”风广陌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也听得出他是不愿晴雪冒险的。
当初婆婆晴雪背着他悄悄的聚灵,倘若他知道后果,就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如今屠苏亦已经救回,晴雪却逃不过劫难,幽都作为灵女降生和陨落之地,自然是晴雪最终的归宿。
“可是,如果屠苏醒来见不得晴雪,那怎么办?”芙渠不满地问着。
“无妨。”陵越开口。
“大师兄……”芙渠看着他,即使知道两人不愿分开,即使现在双方都昏迷不醒,但自己也不想分开他们。
“天墉城欠她太多,如今又为了屠苏落得如此。”陵越看着沉睡的人,“还望……巫咸将其带回幽都后倾力相救,倘若有难,尽管开口,我天墉城定倾尽所能。”
“这是自然,晴雪是我的妹妹,也是幽都一代灵女。”风广陌开口,自从蓬莱大战,他继位巫咸,前世记忆也锁在深处,忘记了所有事,不记得了天墉城,不记得了欧阳少恭……或许这对他来说是益事,至少会让他遗忘曾经的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忘记华裳,忘记过往,于他也许会好过些许。
“世事终难逃一个‘情’字,今日之事 ,代我向晴雪致谢。”紫胤并未阻挠风广陌的做法,他身为剑仙,虽斩断七情六欲,却也难免被晴雪对屠苏的这份情谊所打动。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风晴雪还是被风广陌带回了幽都。
众人即使有再多的不愿和想法,此刻却也只有站在原地看他们消失的背影。
“屠苏已无大碍,只要过些时日便会苏醒。”陵越对着紫胤说着。
“这样也好,风晴雪本为幽都之人,如今不过宿命而已……”话虽如此,但紫胤比任何人都清楚,命劫可避,命数难逃,两人命中注定有过多的牵绊。
“可是……屠苏真的没有再见晴雪的必要吗?”芙渠不甘心的问着,她见证了两人所历经的所有,对如此不公的结局自然不满。
“命由天定,屠苏本已是亡灵 如今被风晴雪逆于常规救起,所谓的天命……应该只是缚灵罢了!”紫胤感叹。
“……不过,昨晚之人,到底是谁?”红玉不解,内伤过重,昨日之战差点毁了她上千年的道行。
“知道我们在桃花谷聚灵的也只有我们而已,况且谷内地脉中心的一切由晴雪的灵力控制。”陵越说着 本能的回忆着昨晚他们所历经的一切。
“化骨妖煞阵,万恶之阵,怎会有人如此歹毒。”芙渠略显吃惊的说着。
“看来此人是针对屠苏的……今后完事小心,尤其在屠苏醒之前,你们一定要守好他。”紫胤看着屠苏,若有所思的说着。
幽都,轮回谷内。
风广陌正尽力的救治晴雪,还好幽都灵力充沛,这对晴雪的恢复提供了基础。灵力从掌心缓缓的流向晴雪的身体,冷若冰霜的体温终于有了浅浅的变化,暖暖的。
脸色苍白的煞人,“……大哥,苏苏呢……他怎么样了?”浅浅的从口中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执着是好,然逝者不可追,却同样易入魔障,心中须得留下一丝清明,大喜大悲时,莫不要失了方寸。”
风广陌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心疼的照看着她的身体,“……你知不知道,如果昨晚宿魂血咒发生一点变动的话,那你的魂魄就会被赶出三界外,永世生活在暗河里,直至……八百年一个轮回!”八百年,一个多么漫长的过程,暗河永无天日,即使灵女是女娲大神的延脉,也难免逃过一劫。
“我没事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艰难的笑笑,还好,苏苏还是救回了。如若宿魂血咒发生变故,那她也不会还在这里,而现在她还能说话,一切都是一个好兆头。
“女娲大神已经下达诏诣,命你即日继承咒隐一位,所以……好好养伤吧。”
风晴雪一愣,继而反驳,“大哥,婆婆不是说不逼我吗?”咒隐是除幽都巫咸外的最高权利者,只要被女娲大神指为长灵咒隐,永世不得踏入人间……
她一生看尽繁华,最美的风景停留在了世间她怎会同意。
“婆婆执意如此……”他看着晴雪眼里的犹豫,缓缓的开口,“婆婆多年之前被焚寂煞气所伤,如今伤势愈演愈烈,恐怕……”
晴雪沉默了……婆婆从小待她如珍宝,徐几世疼爱于她。如今她身体抱恙,她又怎能忍心见她如此。
“大哥,我……”
“好了晴雪,人间之事莫再提……”他打断她,“三天之后,便是加印咒隐之时,好好准备吧,如若硬要反抗,休怪大哥我对你下血咒!”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留在自己眼前,杜绝一切的危险,他宁愿她什么都没有经历 什么都遗忘。
风广陌拂袖而去,留下风晴雪在此地徘徊。
他是她的大哥,丢失前生记忆,忘却所有,尹千殇对他来说是一个未知的迷,他也不愿再想起那段陈年往事,只因终身被禁在幽都,外面的世界是他所接触不到的永远,又何必在意。
“……”晴雪无言,望着风广陌离去的背影,她痛苦的闭上双眼,血咒能让她活在大哥为她编织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思想可言,她不想,也不愿就这样放弃自己所执着了大半生所要追求的东西。
可现实却在一遍一遍的告诫她,自己饶了这么一大圈,还是逃脱不过命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