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只是杨诚的一面之词。老罗找到车的第一时间,早就兴奋地指挥着检验科的警员,将车子拖回去进行检测,虽然有些大费周章,众人心里难免埋怨,但谁都不敢保证这件事与案子无关,所以在张队长的默许下,也都暂时听了老罗的安排。
“等检测结果出来,事情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就很清楚了。”老罗的话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将许力砸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老罗对此自信满满,所以态度反而从容起来,和上次的狼狈不同,脸上都透着一种饱满的红晕。
他越镇定,对面的人就越心慌。
冷静如看客的杨诚第一时间注意到许力的不对劲,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杨诚想过去拍拍许力的肩膀给他点安慰,许力却猛地一个激灵,吓得差点跌倒。
许美丽也顿时愣住。身为母亲,她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异样?联想起汪梦柔和许力的关系,她也慌了起来,立刻挡开杨诚,用力抱住许力,像哄孩子一样安抚着:“没事儿,别怕啊,妈妈在……”
许美丽真切的哭声终于唤回了许力的些许神智,他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坦白了那天自己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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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那天晚上八点,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绵密得透不过气,屋内更是憋闷得很。
许力正摇头晃脑地假装在学习,当然夹在他英语书里的是本成人杂志。
偏偏许美丽还在门外一遍遍唠叨着:“小力,今天找的补习老师有没有好一点?”“儿子,和林夏相处得怎么样了?听说她最近天天跟你出去啊,搞定了吧?……”“林夏现在被家里看得严,等去了国外,她一个人肯定会很依赖你,你好好把握住机会……”
许力回想起白日里林夏对自己的鄙夷,眼前的画面都变得不美好了,他心烦意乱地丢下手里的东西,拿出手机给汪梦柔发起了消息。
他知道汪梦柔正跟林夏在一起,越是这样越刺激,他就是要从林夏身边的人下手,这种偷情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是畅快。
尤其,汪梦柔很懂他的心思,竟然还特意偷偷拍下林夏新买的衣服发送过来彩信,“主人,你说人家穿这身会很下贱吗?”
汪梦柔没有发出自己的脸,只拍了一个肩膀和背景里林夏那身高雅的套裙,半遮半掩的样子,撩拨得他的心里痒痒的。
一想到林夏那套清冷的衣服里面,即将紧紧包裹着汪梦柔丰腴的身体,撑得随时会炸开,幻想着她们跪在自己脚下匍匐讨好的下贱姿态,许力就感觉到体内涌起一股热流,和着心里积压了一天的郁气,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他再也等不了了,直接发给汪梦柔一条短信:“小骚货,把自己准备好,老子一个小时后去接你。”
汪梦柔一开始是委婉地试图拒绝:“可是很晚了嘛,寝室已经关了呀,改天好不好?”
但汪梦柔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用过太多次,许力根本不容她拒绝,他在汪梦柔这段关系里,最享受的就是自己对她的绝对控制权。所以他最后下达命令:“晚一分钟,十个巴掌。”
那时候的许力,完全被下半身所支配,头脑一热就开车冲到了学校。
他一路甚至闯了两个红灯,疾驰到学校门口,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汪梦柔,最后不得不亲自去学校里找人。
然而在他翻进校门的时候,发现汪梦柔竟然早就躺在了地上,以一种无比诡异扭曲的姿势。
阳台上垂下的那条床单空荡荡地晃动着,本来打成的绳结被风逐渐吹散开,就像一片坟头的经幡。
许力顿时慌了。
他怕自己和汪梦柔的关系曝光,更怕是因为自己一再坚持见面才让汪梦柔不得不铤而走险,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跟自己有关系。
他第一时间就想跑,可是就在她准备开溜的时候,就看见黑暗中有个人突然出现。
许力紧张又恐惧地盯着来人,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下迅速衡量起他们身型的差距。
可他没想到出现的人正是周媛媛。
许力坦言自己当时虽然觉得蹊跷,却也不能说完全不合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媛媛最近在外面从事的那些事情,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哪怕学校严查宵禁,她也总会有各种办法偷溜出去,甚至一开始就是她最先用床单做成绳子,半夜开溜,后面好几个同学才有样学样。
看她这副架势,显然又要出去“兼职”了。但两人向来不对付,许力仍然保持着警惕,倒是周媛媛主动开了口:“五万块,我帮你。”
要钱就好办了,至少她有所图,许力甚至还顺便讲了个价,最后三万五成交。
在学校里暴露风险太高,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汪梦柔抬到车上,周媛媛才说了办法。
理论上来说不算难,就是只要把汪梦柔丢到红灯区那一带,稍加修饰,警方自然会联想到之前的凶案。因为周大树被列为嫌疑犯的时候,警方没少来问话,所以周媛媛对于一些细节印象深刻,也逐一叮嘱了许力接下来他们的准备动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许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还是小雨在逐渐变大,半路他的车子竟然开始打滑,地面的远光灯闪过,下一秒,整个车子就直接撞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
即便隔着雨雾,刺眼的车灯仍然不停穿行而过,这个路段来往车辆太多,他和周媛媛根本来不及布置现场,只能匆匆将汪梦柔丢在树丛里,事后怕车上有血迹,他还故意又去找地方撞了几下,想要把车彻底报废,谁知道杨诚那么配合自己,竟然主动说服了他那个精明的妈……
现在听完他爸的话,他才明白,那场车祸并非完全巧合,就是因为杨诚图便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翻新二手车,那辆车大修过,刹车片早就磨损得不像样子,所以他踩了刹车也没能阻止车祸,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都怪你!”许力愤恨又嫌弃地瞪着杨诚,没想到就是这个废物,竟然害了自己!
此刻他后悔的不是汪梦柔的死,而是因为杨诚,害得自己暴露了出来。
但他也想不通,后来汪梦柔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红灯区附近。
许力说得信誓旦旦,杨诚因为心虚和愧疚,也一直附和道:“我能证明小力说的话,那天后面是我去处理的……现场就是那样,我们走的路线,怎么都不可能路过后来那个地方……”
看他们说得言真意切,老罗也不想管许家私下的官司,只是翻开汪梦柔的尸检报告,皱紧眉头。要知道,按照许力的说法,汪梦柔虽然身上有多处骨折,但直接死亡原因仍然是窒息致死。
“你确定你没掐过她的脖子?”老罗紧紧盯着许力。
“真没有!”许力又气又急,语气里竟还透着一股委屈,“周媛媛跟我提过的,但我根本没来得及,那条路上车那么多,我哪顾得上?我满脑子只想赶紧跑掉,别被人发现……”
许力在这件事上没必要说谎,因为指纹很容易比对。谨慎起见,老罗也让痕迹科进行了检验,许力和杨诚都被排除了。
老罗轻轻敲击着车窗,汪梦柔遭人勒颈而死,可因为当天下雨,而且尸体被搬动过,所以尸检报告确定的死亡时间仍然有两到四个小时的误差,所以他们必须首先确定案发时间是在坠楼前,还是在坠楼后,这一点是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