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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2023-06-28 10:463,034

  

  朱来福听着,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打搅。此时,管雪梅继续分析说,第二种情况就真的是共产党杀的,也就是说是我们的同志杀的。张主席走了,沈(泽民)书记就说他搞错了,说张主席此举是逃跑主义,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张主席在这儿的时候,对从前的做法有想法,要求重来,于是,整个大别山赤区又重新划成分、分田地。我在黄安,那里当时就有一万多老百姓起来反抗。张主席说是反革命暴动,派一个团镇压,因为沈泽民坚持,才派了王树声师长去做工作,最后是放一放,看商城赤区的试点再说,才把事态平息下去。

  哦,还有这回事情呀?朱来福说,虽说黄安离这儿不太远,但消息封闭,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刘铭榜,你知道吗?

  朱来福吃力地摇摇头。

  我一会儿再说。管雪梅看看说,宋二丹快上来了,我先说这边的事情。我爹妈被杀,正好是那个时候,蒋孝智是书记,很多人对他太右有想法,听说张主席还把他喊去谈话,回来后就发生了变化。也许是故意的。为了打击反对派。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朱来福慢慢清醒。

  我二姐,你知道吧?这次回来,我找她了。二姐很伤心。我是偷着去的。二姐偷偷出了吴家更楼,给我送吃的,还给我讲了这里的情况。说到大姐,二姐说,人各有志。大姐,那是死心塌地想往上爬,现在正在努力。来过一次,听口气,是想找到飞机,立功授奖,弄个少将或中将。大姐埋怨说,她是老大,没有哥弟,只有仨姊妹,老三还走了歪门邪道。说二姐也不争气,嫁给吴承轩这头猪!大姐太自私,就想把我们姊妹拉着,与她拴在一起,为她的什么狗屁理想奋斗。二姐好像也不太赞成大姐的想法。二姐还说,大姐幼稚,她就没有想想,就是找到飞机,能给她一个少将吗?我看够呛。

  宋二丹把水端上来了说,原来是“三公子”。“三公子”,你们要杀我,我也不反抗。反正我是个孤儿,我娘也被那个“婊子”……不,你大姐杀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呢?那天天黑,我偷听到了那个……你大姐和吴绪红的谈话,知道他们要对我下手,说我已经没有作用了。这样说来,我好像就是个叛徒。我要是叛徒,死在你们手里比死在那个……手里要好。我也好找我娘去。朱队长,你的伤也好差不多了。只要慢慢养,一定会好的。我娘的仇只有你给报了。

  管雪梅接过碗,咕嘟咕嘟喝。

  宋二丹继续说,你那枪里没子弹。吴绪红在擦枪,子弹都退下来了,我走的时候也慌张,偷了两把,一把放在悬崖下面那个平台上,用草盖着,谁也找不到;一把就是这个,是那个……送给吴绪红的。临走时,桌子上放着子弹,我身上没口袋,只能拿了一粒,放在嘴里噙着。因为我在窗户下听到吴绪红与二虎在说话。吴绪红说,特派员要你处决朱来福,朱来福是她家的长工,她不想到现场,就让我代她监督执行。估计特派员也是给我一个机会,你是知道的,那次为了抢飞机逼得我自杀,好在你老弟够意思,救了我一命,否则,我哪还能有今天?我这枪伤逢着阴雨天就痛,难以忍受,没办法只能靠抽大烟止痛,想到这些都是拜朱来福所赐。他也终于有了今天,看我怎么报仇的!

  二虎笑笑说,大哥,平素,你很有君子风度,咋一提起朱来福你就急呢?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呀。好,你就去监督吧。

  在哪儿?

  在黑龙潭。二虎说,那地方执行了不用掩埋,淌到三河尖喂鱼好了。

  听到这里,我就钻到吴绪红的房间,偷了枪,当时想,你没有枪咋执行?没算着,二虎没去,石豹去的。半路上,吴绪红对石豹说,特派员明天要走,跟随特派员的孙小姐也走,刚才在特派员屋里出来,看到孙小姐很忧愁,总是往你的住所看,是不是有什么话跟你说呀?石豹一听说,参谋长,谢谢你啊。这个任务你带着弟兄们执行,咋样?吴绪红呵呵笑,点着石豹鼻子说,有好事可别忘记大哥哟。石豹说,那是,那是。说过了,骑着马回城了。吴绪红把你押到黑龙潭,在地下蹲着,也不说话。你就高喊: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吴绪红站起来,对着你的屁股就是一脚,骂道,我踢死你,让你嚎!死到临头了,还喊吊口号,真是着魔了!你噗通掉到水里,吴绪红赶紧低头看,并对其他两位团丁说,这家伙,没算着这般死了,省去我一颗子弹。那个王卓,你知道吗?就是河口人,他说,吴参谋长,没听到枪响,恐怕不妥吧?于是,吴绪红胡乱开了两枪,开过了,骑着马走了。宋二丹伸出手说,给,子弹在这里,我反正也是噙在嘴里的,给你安上,杀了我,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朱来福接过子弹,卸了弹夹,把那仅有的一颗安上,然后,咬着牙,举起了手枪。

  宋二丹闭上眼睛。

  管雪梅赶紧说,算了,现在还不是查这个的时候,二丹说的都是实情,要说他叛变,可能性不大。要说敌人利用了他,也许有可能。黄安,宋二丹倒是没去,那里党组织也被破坏了,游击队员大多都牺牲了。

  游击队员?啥游击队员?朱来福又慢慢放下枪。

  就是我们所说的赤卫队。管雪凤说,刘铭榜是黄安县委书记,也在山里躲着。吴焕先、高敬亭、徐海东等,他们还在战斗。他们开始被敌人围着打,撵着打,死的死,被捕的被捕,有好多都叛变了。中心县委的副书记吴彩山也叛变了,还有那个戴眼镜的高希望,是上面派来的组织部长,知道秘密最多,也叛变了,还提供了很多潜伏下来的同志,一夜之间逮捕了六千多人,不到十天,就杀了三千多,还有三千多是妇女儿童。那边离武汉近,都卖到武汉去了。敌人叫什么“换血运动”,听说也是蒋介石下的死命令,说是一定要让黄安寸土焦黄。我因为不是当地人,口音听得出来,化妆也方便,又跟刘书记在一起,就安全些。来时,刘书记对我说,形势很严峻,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人,都分散到多个山头。我走时,刘书记带着十三人跑到天台山,那里山大林密,还在坚持战斗。刘书记开始很悲观,认为前途未卜,但见到高敬亭,精神为之振奋。高敬亭说,焕先、子华他们重新组建了红二十五军,带七八千人与敌人周旋,因为敌众我寡,失败了。最近接到命令,把剩下的三千来人转入外线,临走,让我重新组建红二十八军,我没哭,坚持着。高军长说,听说是抗日,就是打小日本,我们都想不通呀,日本不是在东北吗?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呢,红军还能到东北抗日吗?高军长说,焕先主席说的很经典,他说就是要跟蒋介石唱反调。蒋介石最近说,攘外必先安内。就是要先灭了我们再去打日本,这就是卖国。共产党人坚决不答应。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还在大别山继续战斗,我们要按照上级要求重组红二十八军,与敌人周旋。高军长还说,我们还有中央赤区,还有走出去的同志,还有许多党员。就用我们的鲜血探索,即使死了,也很有意义。于是就制定了一个以暴制暴的锄奸行动。他们带着枪,穿着便衣,白天在山上挖野草刮树皮度日,夜晚下山,先是消灭叛徒,再打那些两面三刀的恶霸地主。效果很好。敌人防不胜防,也无法休息,十分疲惫。开始说的是麻雀战。刘铭榜说,历史上有游击将军,我们就叫游击战,说到底,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有规律,敌人摸不到影子。时间长了,他们有了粮食,也有了衣服,还弄来一挺机枪,队伍在稳定,在集中,在扩大。同志们也看到了希望。

  嗯,这是个好办法。朱来福说,我们也这样干。我估计,金刚台周围还有我们的同志。敌人的气焰太嚣张了,我们的同志只能匍匐在山里,就像小鸡钻到鸡圈里,知道很危险,但是也不敢出去。

  宋二丹说,赤卫队员吴泽江,活活饿死在青山庙里。上次我在山下碰见了陈天虎,他也看见我了,都没有说话,他也是化妆在要饭。我感觉可能不止他一个,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到时候我去联系。

  嗯。管雪梅说,条件太艰苦了,敌人也太嚣张了,我们要想办法。朱队长,等你伤养好了,好好打一仗,缓解当前危机。

  雪梅,你来得太好了。三月三,鬼过年。我们在山上,让“鬼”过个肥年吧。等过罢年,我们就行动。明年再给他们过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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