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芸殿内,袁绯絮的情况倒是比薛梦淳要好上许多,她没什么病,吐出腹部内的积水便醒了。
怡香小心地在床榻前伺候着,她此时怕地很,怕薛梦淳真的撑不过去,皇上定会过来大发雷霆,到时候,不仅是皇后,就算是她也难逃波及,何况她并不无辜。
皇后娘娘为何要做出这般傻的决定,就算皇上不在意她了,也不该拉着淳妃娘娘一起跳河。人活着才有希望,她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太后娘娘的关怀。
袁绯絮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早便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了,只是对祁言昭还犹有一丝希望。然而那日他与薛梦淳的谈话,彻底摧毁了她仅有的希望,也将她整个世界摧毁了。
死了是一了百了,但她不想看着薛梦淳得到幸福的样子,她想拉着一个人陪着自己,而这个人是她才行。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休想得到。
她拉着薛梦淳一起落水的瞬间,她便觉得自己解脱了,当冰冷的河水淹没自己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一点不寻常的记忆,那是关于她和祁言礼的,那种朦胧而喜悦的感觉,漾在心底深处。
就算是此刻还能回响起往事,为何她的脑子里竟会有祁言礼的记忆,还是自己的生死关头出现了,或许,她忘记的不止是一段记忆这么简单。
她从前,真的不爱任何人么,还是她觉得她不爱。临近死亡的时候,能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定是自己心底最需要的人。
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皇后娘娘,你醒了?”怡香端着姜汤进屋,见袁绯絮睁开眼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袁绯絮偏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熟悉的环境,这是菡芸殿,她住了七年的地方。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然而这个事实并没有让她的心明朗起来,反而再一次将她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她宁愿自己死了,死了便不用再面对那些令她无措的记忆。
“太医说你晚些时候才会醒,奴婢便去端了碗姜汤过来,皇后娘娘快趁热喝了吧。”怡香扶起袁绯絮,拿着碗正要喂她,却被袁绯絮一把推开打翻在地,黄色的瓷碗与地面相撞碎成了几处。
“本宫不喝。”她看着地上的碎片出神。
怡香吓得跪在床榻前求饶,恳求道:“请皇后娘娘千万要保住自己的凤体。”
袁绯絮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眼睛里已然是没了对生活的希望,她现在是一心求死,喃喃道:“保住自己的凤体?有什么用?能做什么。做这空有名头的皇后么?哈哈哈,本宫不想做了。”
“皇后娘娘,奴婢求您别放弃自己,听说宫女们说淳妃娘娘此时还未醒过来,您还有希望啊。”怡香也没那么忠心,她是怕袁绯絮死了,那么所有的罪责会降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承担不起,也没想过要承担。
“她也没死么?”她如今对薛梦淳的恨意倒是淡了不少,没有之前那浓烈了,可说起她,自己心里还是不痛快,或许不管她也没有想起过往的记忆,她都是自己心里的一根刺了。
怡香悄声回道:“还不好说,奴婢听清宁宫里当差的人说,陈太医已经进了清宁宫好一会儿了,这会儿也没出来,似乎是淳妃的心疾犯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袁绯絮淡淡地问了一句,此时她的心里也没了之前的波澜,“那皇上呢,皇上应该在她那儿吧?”
“皇上原本是在太后娘娘那儿,一听淳妃娘娘的事便去了清宁宫,听说和太医们正在救治淳妃娘娘,这会儿也没听到淳妃醒来额消息,估计是……”她说着没了声音。
她没对祁言昭抱什么希望,他不来看自己而去看薛梦淳也在意料之中,这样听着怡香诉说,倒是像在听一个故事,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你出去,本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