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音看着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些话反倒被堵在胸口，没了说出来的理由。
若是一个人怕死，她有很多法子可以拿捏对方。
可楼云溪连死都不怕，她要如何威胁眼前之人，与之谈判？
“我可以救你。”坤音忽然回头看着楼云溪说。
楼云溪眯了眯眸子，“豁？”
“豁什么？”
莽荒帝姬甚是不解，这是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该做出的反应？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从我五岁的时候就铭记于心了。你死去多年却还徘徊在此处，还愿意出手救我，你不如直接说，你的条件是什么。”楼云溪道。
坤音很喜欢她，所以就算是这种时候，楼云溪对她有诸多不敬，坤音也没有动怒。
坤音说道：“我可以救你，但前提是，你要莽荒一个未来。”
楼云溪问到：“什么样的未来？”
“这里的子民被禁锢地太久，我要你在活下来之后，消除这里的地灵，将他们无法安息的魂灵超度往生。哪怕这里无法恢复从前的繁荣，至少不要让这里继续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鬼之地。”
她曾统治了这个王朝近百年。
那百年间莽荒展示出它从未有过的繁荣。
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这里的每一个外来的修士都热忱地想要在这里顿悟飞升。
她曾享受过那百年独属于莽荒的繁华，却从未给想过那些繁荣可能是莽荒的昙花一现。
后来因为那些无耻的侵略者，莽荒彻底覆灭。
可这不代表她不希望莽荒回到从前。
哪怕再也没有从前的繁华，让这里枉死的灵魂得以往生也是好的。这是她身为莽荒帝姬最后想要做的事情。
当初该收到惩罚的人早已死去，可她的子民不该生生世世困守在这篇灰暗的徒弟。
她无数次想要救自己死去已久的子民，却始终没有那样的能力。
如今终于出现一个楼云溪，她是坤音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
但楼云溪并没有当场被坤音糊弄住，心头反而生出了一丝怀疑：“听起来，似乎你没有别的选择了。那我若是不帮你呢？”
坤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住。
楼云溪的回答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楼云溪若是真要那么做，她也没有办法。
“那你就带着你满腔的不甘，去死。”坤音说道。
楼云溪一噎。
“倒也不必这么决绝。”
“不是决绝，这本就是一场交易。”坤音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说道：“若是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保你性命，还能助你修为增进。但倘若你不愿意，我也不受你胁迫。”
她数百年前就曾遭遇过一次威胁。
那时候踏足莽荒的铁骑扬言只要她交出莽荒的统治权，他们将不再侵略这片土地。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选择了和那群人同归于尽。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威胁莽荒骄傲的帝姬。
哪怕她现在显现在楼云溪面前的只是一点残存于莽荒的神识也不行。
坤音说道：“莽荒死了太多人了，我无所谓再多你一个，就算现在你愿意做，我再等上数百年，总能等到下一个。”
楼云溪沉默了一阵。
“就算我帮你，我也得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若是她一时大意答应下来，结果付出的代价却是她不能承受的，她难道还要硬着头皮办不成。
坤音倏然笑了出来，“只要你愿意，定然能做到。当然，你得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楼云溪怀疑道：“是什么？”
“自由。”
坤音淡淡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对旁人来说或许并不太重要的字，听在楼云溪的耳中却如天雷巨响。
坤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只是一段时间的自由。”
楼云溪沉声问道：“比如？”
“数年。”莽荒帝姬笑着说。
楼云溪面露怀疑。
她不信。
莽荒帝姬挑了挑眉，“十数年。”
楼云溪继续用狐疑的眼神凝视着她。
莽荒帝姬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更正道：“好吧，我承认，如果时间漫长的话，或许需要数十年。不过你不是很聪明吗，兴许你运气好，本事大，只要三五年就能解决问题了！”
楼云溪：“……”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不是她心中有疑虑，说不定就被坤音骗了！
楼云溪恼道：“你好歹也是个莽荒帝姬，说话能不能有点准头。”
坤音懒洋洋地倚在废墟的石柱之中，理所当然地说道：“莽荒帝姬已经死了，你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
“……？？？？”
话虽如此，也很合逻辑。
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总之条件我已经开出来了，答不答应全在你。”坤音说。“不过我感觉你好像也没有太多可以考虑的时间了。”
楼云溪蹙了蹙眉。
莽荒帝姬为何这样说？
坤音微微一笑，伸手触了一下楼云溪的眉心。
刹那间，楼云溪仿佛看见了自己全身灵力的流动走向。那些平时潜藏在她血脉之中难以察觉的灵气，此刻竟然是肉眼可见的。
且它们移动的方向和速度，竟然都十分清晰。
她能看出其中一部分灵力是金色的，那是她自己修炼而来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属于墨见川给她的。
除此之外她还能看道一部分灰色的灵力，那些是属于姒暖的。
原本她应该用鬼火将那些戾气烧去，将所有力量化为己用。可是她没有成功，反倒被灵力冲击，陷入了昏迷。
同时她还发现了一部分纯白色的灵力，那股力量很平和，仿佛能舒缓她的魂灵。
而在这些各不相同的灵力之中，有一团最纯粹的金色灵力包裹在她跳动的心脏周围，为她的心脉设下一道屏障。楼云溪很快明白过来，那是墨见川为了护她性命留下的东西。
而这一切的一切，在坤音眼中都是清晰可见的。
她现在不过让楼云溪自己亲眼看见了而已。
坤音说道：“这是你体内暴动的灵力走向，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你的内息颇受影响。继续这么下去，你只能爆体而亡，或者等着被废除修为，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