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全妈妈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冯二刚，黑着脸问他：“你昨天夜里跟小全一起喝酒了？”
冯二刚点了点头。
“酒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丁兆全说他去拿的。”
“你跟他一块去的？”
“没有。”
“那你知道他是从哪儿拿的吗？”
冯二刚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丁兆全的爸爸站了起来，对着女人说：“你别吓唬他，看上去人家是个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能跟那个熊玩意儿搅合在一块儿吗？能一起喝酒吗？他们还是学生，就学着干坏事儿，干到几时是个头啊？”
丁兆全爸爸白了女人一眼，埋怨道：“你不能那么说，小全拉着人家喝能不喝吗？再说了，今天的事儿是他自己干的吧？”
“那也不一定！”
“怎么就不一定了？”
女人转过脸来，逼问冯二刚：“你说，是不是你们约好了，今天晚上还一起喝酒？”
冯二刚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
“看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吧，肯定是昨天夜里没喝过瘾，说好今天晚上接着喝，就让那个死孩子去偷鹅了。”
“啥？丁兆全他……他去偷鹅了？”冯二刚脑袋猛地大出了好几圈。
“装，你还真是会装？你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现在出事了，就装作不知情了，是不是？走，跟我去派出所！”女人说着，一把抓住了冯二刚的胳膊，使劲往外拽着。
“王大凤，你放手！”丁兆全的爸爸一步上前，扒开了女人的手。
女人气急败坏地喊：“你那个熊儿子以前就手脚不干净，可也就是小偷小摸，自打他住过来后，就更严重了，肯定是他给教坏的！”
冯二刚再也忍不住了，争执道：“我才住过来三天，他干了些啥我又不知道，咋就成我把他教坏了呢？”
“你还嘴硬，你说，是不是你让他去偷东西的？”
“没有！”
“没有才怪呢！他都交代了，说是逃课去偷鹅，为的就是晚上跟同学一块煮了吃。”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来问问孩子。”丁兆全爸爸把女人推了出去。
女人到了院子里，仍在哭喊：“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给你这么一个窝囊废不说，还带上一个小蟊贼，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丁兆全爸爸走出去，大声骂道：“老子还怪你呢！没个当妈的样，整天除了打就是骂，你啥时候跟他好好说过话？现在出了问题了，你又哭又闹的，管个屁用啊！”
“我教他偷东西了吗？”
“妈个逼的！你再叨叨试试，看我不揍死你！”
女人被震住，抹着鼻涕去了堂屋。
丁兆全的爸爸冷静下来，回屋坐到了炕沿上，让冯二刚也坐下来，问起了昨天夜里的情况。
冯二刚只得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实情。
丁兆全爸爸听了，嘘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不关你的事儿，是小全不好，那个孩子打小没人管，野惯了。”
然后他把儿子偷鹅被抓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天快黑的时候他被喊到了派出所，到了才知道，丁兆全被抓了，就关在车库里。
值班的民警告诉他丁兆全下午去荷塘里偷鹅，被村里人逮住了，人赃俱获，直接扭送到了派出所。
民警问丁兆全：“你偷鹅了？”
丁兆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是啊。”
“你为啥要偷鹅？”
“偷了吃呀？”
“自己吃？”
“不，那么大一个鹅，自己吃不下。”
“那你跟谁一起吃？”
“跟我同学。”
“哪个同学？”
丁兆全翻了翻白眼，没回答。
警察又问他有没有同伙，他说没有。
本来一只鹅也没啥大不了的，可他案底，其中的一次是去食品店偷鱼，那是公共财物，性质就变了。
警察就把他留了下来，继续审查。
冯二刚听了，心里着慌，对着丁兆全爸爸的爸爸说：“大叔，要不这样吧，我去派出所做个证。”
“你证明啥？”
“我就说他头天夜里喝多了，第二天还醉着，头脑不清醒，所以才干了糊涂事儿，求他们放他一马。”
“那没用，搞不好连你也牵连了。”
“总不该眼看着他呆在里面吧？”
“怎么可能不管呢？我已经找了在镇上的亲戚，他答应帮忙了。”
可等了一夜，也没见丁兆全回来。
这一夜很难熬，冯二刚几乎没怎么合眼，一次次爬起来，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天亮之后，丁兆全爸爸喊住了正往门外走的冯二刚，说：“孩子，还是带上你的东西吧，以后就别再来这里了。”
冯二刚问他：“丁兆全出事了，我接着就搬走，他会怎么想呢？”
丁兆全爸爸叹息一声，说：“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不就是一只鹅嘛，没那么严重，说不定上午就放他回家了。”冯二刚安慰道。
“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带上东西走吧。”丁兆全爸爸摆了摆手说。
冯二刚走回去，把被褥捆牢了，背在肩上出了门。
走在路上，他心里一阵滚烫，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事情果然没想象的那么简单，丁兆全家那个当干部的亲戚压根儿就没去派出所，摊上这样的亲戚，人家怕丢脸。
倒是那小子态度还算端正，主动交代了以往的“罪行”，虽然数额都不大，但因为次数较多，属于惯犯。按照相关规定，给予管制十五天，罚款二佰元的处罚。
冯二刚回到学校后，越想越觉得处罚过于严重，干脆去找了班主任蔡老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蔡老师听了，问他：“你是不是盼着他能回到学校来？”
冯二刚点点头。
蔡老师说：“你可不能把感情和原则搅在一起，丁兆全犯了罪，就该受到法律的严惩！”
“不就是一只鹅嘛，才几块钱的事儿，让他爸买一只还给人家就是了，何必搞出那么大动静呢？”
“你就是个法盲！”蔡老师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