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不亚于百米冲刺，连十字路口的红灯都没在乎，直接从车流中横穿了过去。
到了对过，他也没敢停下来，一口气跑到了路的另一边。
回头一看，那个中年妇女仍站在那儿，指手画脚喊着什么。
很显然，她是把冯二刚当成人贩子之类的坏人了。
何必要跑呢？
这么一跑，不就成做贼心虚了吗？
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得了，本来柳玉荫的失踪与自家就没啥关系，何苦弄成这样？
纯粹是自找难堪！
可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嘴说清楚的，甚至会越说越让人生疑。
万一她报了警，麻烦就大了。
确定中年妇女没有追上来后，冯二刚才放缓了脚步。
他又回到了录像厅，见还没有散场，就坐在路沿石上等着。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看到王富贵从门帘缝里钻了出来，两眼通红，嘴角紧绷，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
冯二刚站了起来，问：“演完了？”
“没呢。”王富贵说一声，扭头朝着西北角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
冯二刚有点儿好奇了，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这才知那儿有一个破破烂烂的简易厕所。
本想着也进去解决一下内急，可刚到门口，就听见王富贵在里面喊：“就一个坑呢，在外面等着！”
冯二刚伸头一看，王富贵正面朝着墙壁站在那儿，看上去有点鬼鬼祟祟的，一准没干好事。
熊玩儿，让你看！
活该！
冯二刚暗骂几声，退了出来又回到了原地继续等。
又过了好几分钟，王富贵才从厕所里走出来，脸色变得苍白憔悴，双眼黯淡，没了光亮。
他耷拉着脑袋，对着冯二刚无力地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去车站了。”
“不是说还没放完吗？”
“傻子，那是循环播放，二十四小时，永远都看不完。”
两个人闷头走出了那条逼仄的小巷子，一句话都没说，沿着沥青油路，径直往前走。
刚到了车站大门口，便看到开往镇上的班车开了出来，王富贵站在路中间，拼命摇动着双臂，才把车拦了下来。
上车买票之后，不但没了座，还被司机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
王富贵冲动起来，撸起袖子蹿到驾驶员身后，大声责问：“你骂谁……你骂谁？”
司机说：“我爱骂谁就骂谁，你管得着吗？”
“你什么狗屁态度？”
“老子就这态度，怎么了？狗曰的想坐就坐，不想坐滚一边去！滚！”司机边骂边扭回头，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着王富贵。
王富贵也不甘示弱，骂骂咧咧往前冲。
冯二刚见势不妙，赶紧走过去，连拉带扯把王富贵弄到了最后面，一路上抱着他，唯恐再闹出啥幺蛾子来。
到站后，冯二刚也没敢松手，硬生生把他推下了车。
即使这样，王富贵还是回过头来威胁一句：“老小子你等着！”
“闹啥闹？有毛病呀！”冯二刚拥着他往外走，指责他说，“本来你跳到路上逼停客车就不对，再还嘴骂人，也太过分了点儿。”
“我不拦他能停吗？”
“不停就坐下班呗。”
“操！停都停了，还他妈的骂人，你看他那个样吧，简直就他妈的一个活土匪。”
“你是没照镜子看自己，那模样就是个地痞流氓！”
“我就是地痞流氓怎么着？”
“得了……得了，哪里来的火气呀？回家找个地儿泄泄火去。”
“去哪儿泄？”
“去猪圈呗！”见已经走出车站好大一段路，王富贵也平静下来，冯二刚才松了手。
走着走着，王富贵突然说：“冯二刚，你说我勾引一下王香草中不中？”
冯二刚一愣神，问他：“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不是，我觉得她好像对我有意思。”
“那你对她呢？”
“之前没感觉，现在有了。”王富贵说着，竟然抿嘴一笑。
冯二刚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说：“你小子，是不是看那种录像看坏了？”
“也不是，其实我早就有想法了。”
“啥想法？”
“既然王香草想贴近我，那就来者不拒，该干嘛干嘛，趁着她爹大权在握，捞点油水再说。”
“哦，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想利用她爹的权利，捞些钱财，顺带着在王香草身上占点便宜。等吃饱喝足了，就踹到一边去？”
“是啊，那不也是一条致富门路吗？”
“去你的，那叫不仁义！”
“冯二刚，我问你，仁义值钱吗？”
冯二刚回过头来，目光犀利，逼视着王富贵说：“你怎么变化这么快呀？这才做了没几个月的生意，就直接钻钱眼里去了。”
“我这是响应号召，发家致富，搞活经济，一切向钱看！”
“扯吧！那叫一切向前看，前进的前，懂了吗？”
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往前走，翻过那道土梁，再走一段下坡，就看见村子了。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李德山？”冯二刚指着村东的一条小道问。
王富贵顺着他质的方向看了看，说：“好像是，那小子干啥去？”
“还能干啥？肯定是洗澡呗。”
“你怎么知道他要洗澡？”
“他手里那不是提着毛巾嘛。”
“这小子，自打没考上镇上的高中，人就半死不活的了，我都大半年没见着他了。”
“考到凤凰村初中也不孬呀，听说那里的老师教学水平也很高。”
“爱哪里哪里，反正我不稀罕。”
“你现在只知道稀罕钱！”冯二刚讥讽一句，突然感觉心浮气躁，身上黏糊糊，有一股录像厅里的霉腐气味儿，建议道，“走，咱也去洗个澡吧。”
王富贵摇摇头，说：“算了，不洗了，我得回去看看，担心老爹把东西卖便宜了。”
“还是去洗一洗吧，我估摸着你身上都爬满虫子了。”
“你身上才爬满虫子了呢。”
“我顶多是心里爬满了虫子，可你从里到外都有虫子了。”冯二刚边说边拐上了左边的小道，跟李德山相向而行。
王富贵也没再说什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李德山，你干嘛去？”冯二刚朝着李德山挥挥手，招呼道。
“洗澡去。”
“这时候咋想起来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