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玖安入迷的盯着手腕上的凤凰看了许久，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我是想要纹绣一只灵鸟的，后来又觉得太过明显了一些。”
说着凤玖安瞥了一眼褚宴时，
“万一哪天被你看到，你起了兴趣，问我这只灵鸟怎么回事，那时候的我决计是没法好好敷衍你的。”
“后来索性听了父皇的建议，纹上了一只凤凰，那时我还以为，父皇也期盼我如同这只凤凰这般能够振翅飞翔。”
凤玖安自嘲般笑笑，左手手腕在桃树的枝丫间，与透过枝丫投射下来的天光交相辉映，可惜凤衍压根就没有这一层意思，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也不知梁国这毒药是从何而来，颇为烈性了些，慧远大师说，若想要保住你的命，只能以血换血。”
“将你身上流着毒素的血夜换个干净，方能保你一命。”
凤玖安每多说一句，褚宴时的周身就犹如坠入冰窟更深一层，他感受着自己身上血液流淌的感觉，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的血夜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凤玖安说的这些，和当年他醒来之后慧远大师告诉自己的情况，一模一样。
也是不知名的烈性毒素，也是已然侵蚀了自己全身的血液，也是一样的......以血换血。
褚宴时的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那一天......
那只瘦弱的小手拉着他，仿佛死死拽着阎王的手，在阎王爷手中抢夺这个已然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生命。
他听到了稚嫩的声音和一个年长一些的声音在交谈着什么，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生怕是又一波想要暗害他生命的杀手。
可是周身的刺痛和麻木，令他根本听不清楚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
他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从那个小人怀中掉出一只仿佛是灵鸟一样的吊坠，那吊坠磕在他身旁的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铃”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想起来了！那个灵鸟吊坠，确实因为自己而被摔坏掉了！
那谢芳华手中那只吊坠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作假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凤玖安手中的吊坠长什么模样？如果不是作假的，那吊坠褚宴时亲眼见过也拿在手中把玩过，确实分量很足。
虽然不如凤玖安手中这只冰蓝玉的漂亮，但是同样是一只很美丽的海蓝色灵鸟。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何谢芳华拿给你那只吊坠，和我手中这只居然会一模一样？”
仿佛是知晓褚宴时心中所想，凤玖安开口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她那只吊坠，也是母后赠的。”
“母后希望我能和国公府的各个庶子庶女和平相处，当时不仅让谢芳华到宫学读书，还赠予她和我这只吊坠造型一模一样的吊坠，只是制作材质同我这只却相去甚远。”
“我这只是用漠北进贡来上好的冰蓝玉所制，而她那只，只是普通的蓝玉，不过也是极好的蓝玉就是了。”
“如此说来，你便是被她那只百灵鸟吊坠所蔽，以此认定了她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只可惜......我这只灵鸟，自救你那日起，就已不完整了。”
凤玖安眼带遗憾，看着手中的冰蓝色百灵鸟，这灵鸟虽说有两只，可是母后送出的时候，对自己和谢芳华的祝福本就不相同，自然也不分孰真孰假。
只是她之前没有想过，谢芳华便是靠着这个吊坠，来让褚宴时相信，施以援手之人，就是她谢芳华。
“不过我能瞒你这么多年，也要感谢你，从未曾对我手腕上这道纹绣产生过怀疑，从未曾亲眼检查检查，这凤凰身的背后，是如何一道可怖的疤痕。”
疤痕能够作假，可是凤玖安想要瞒住褚宴时的心却作不得假。
那时凤玖安是如何的心高气傲，出手救了自己“欺辱”了许久的对象，对她来说无疑是在自己骄傲的人生中染上一缕灰色。
所以凤玖安那些年一直极力隐瞒着她救过褚宴时的事实，不仅将当年跟随自己来花泉观祈福的宫女全都遣散出了宫，让褚宴时查无可查，还在之后的日子里，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辱褚宴时，想要从根本上杜绝褚宴时对她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件事当年她只主动同一人讲起过，那便是自己的表妹——谢芳华。
以至于她为了瞒下这件事所做的所有努力，最后都成了谢芳华决定到褚宴时跟前领功的垫脚石。
褚宴时现下离的近了，这才能细细观察起被凤玖安撩开衣袖的左手手腕上那只金粉色的凤凰。
当年她为了纹绣这只金粉色的凤凰，可是费了凤衍不少的功夫。
当时宫里的纹绣师傅根本没有能力将金色和粉色同时纹绣到人身上，可是当年的凤玖安就是撒泼打滚的让凤衍到大衍各地去给她寻找手艺高超的纹绣师傅。
这件事当年在大衍皇宫里可谓是流传了许久，为凤玖安任性的传言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褚宴时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他当时真的以为凤玖安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新奇的颜色，也暗中让自己的暗卫去梁国找寻了许久，看看梁国能否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只是他的暗卫还没有带回好消息，凤衍就将这样的能人给带进宫了，最后他也只能作罢。
此时此刻褚宴时细心观察着凤玖安手腕上的凤凰，不多时果然从凤凰展翅欲飞的身子下方看到一条和凤凰肚皮线条重合在一起的极细小的疤痕。
只是那条疤痕的颜色，似乎比凤凰本身的金粉色要暗淡一些，更像是粉色的疤痕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最终变成更加可怖的模样。
褚宴时习武，自然知道，伤疤要是变成了那样的颜色，自然是需要多年的沉淀。
他又回忆了一下谢芳华手腕上的伤疤，比凤玖安手上这一道，要粉 嫩的多，似乎像是近几年才新长的。
而且谢芳华手腕上那一道，异常的规则，像是非常锋利的刀锋很快划过的那种，而凤玖安手上这一道，弯弯曲曲，歪歪扭扭，一看划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