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虎着脸,一字一顿,“不、劳、费、心。”
钱串子被凶得莫名其妙,“什么态度。”
卫报舟:快忍不住了。
喊声是从东边传来的,钱串子调头往西跑,绕了一大圈才进了村子,顺着原主的记忆回了家。
一开门就差点被一股劣质酒臭味熏个跟头,东屋里传来阵阵如雷的呼噜声。
钱串子捏着鼻子进了西屋,折腾了这半天她也累了,连澡都没洗就睡了。
夜半三更。
一道女声在耳边飘忽,“串子。”
钱串子一个激灵睁开眼。
头顶上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瘦小妇人,半边脸肿着,两个眼眶黑中透紫,嘴里少了一颗门牙,半边肩膀蹋拉着。
瞌睡瞬间惊醒。
妈呀闹鬼啦!
钱串子声音都劈了,抬脚就要踹,却被妇人抢先一步捂住了嘴。
“别吵吵。”妇人压低声音朝东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把你爹喊起来,你就走不了了。”
妇人粗糙的手心是温热的。
不是鬼。
钱串子冷静下来,也才认出来这妇人是原主的娘--钱氏。
原主是随娘家的姓。
当初钱氏在生原主的时候伤了身子,被休回娘家。
母女俩在钱氏的娘家当牛做马好几年,钱氏就被兄嫂卖给现在的丈夫--张狗剩。
一个刚死了老婆的鳏夫。
张狗剩酗酒耍钱逛窑子,把原本还算富足的家底败了个精光,母女俩就成了出气筒。
喝多了打。
输了银子也打。
看钱氏这模样是今晚又挨打了。
“这个家你是待不下去了。”钱氏抹了把眼泪,“趁着天没亮,你赶紧跑吧,总好过被卖到窑子里……”
钱串子这才想起来,原主之所以狗急跳墙,想跟卫报舟生米煮成熟饭。
就是因为渣后爹前些天输了不少银子,嚷嚷着要把原主卖到窑子里去。
原主想着只要成了卫家人,渣后爹就不能卖她了。
“这个你拿着。”钱氏把一个小包袱推到钱串子跟前。
里面是她多年存下的一点体己。
“远远地跑着,这辈子都别回来了。”钱氏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都是娘没用。”
钱串子见她还穿着贴身的里衣,疑惑道:“你不走?”
钱氏含泪摇头。
这点银子勉强够一个人跑。
而且她嫁了人,如果张狗剩去报官,官府很快就会把她们母女抓回来。
她留下来还能拖延些时间。
钱串子没想到刚穿越就要跑路,这人生地不熟的。
她看了钱氏一会,摇头,“我不能走。”
古代跑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没有户贴和路引。
就算跑出去也会被官府当做流民抓起来,沦为官奴。
不跑她至少还是良民。
钱氏急了。
刚要说话就听到对面东屋的汉子咳了几声,她吓得赶紧回去了……
钱串子这会也睡不着了。
她既不想跑路也不想被卖,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夜里,万籁俱寂。
月光倾泄在钱串子胖乎乎的身上,她摸黑走出了西屋。
微弱的光线照出陈设简陋的灶间。
钱串子看看灶膛,又看看角落里的酱坛子和粮食袋子,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