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头疼,搪塞道:“你同夫人说,今日小祁将军出征,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去问安。”
“少爷,”朝雨迟疑了一下,“夫人等了您一晚上,还特地交代,只要您回来了,就要立刻请您过去。”
“我知晓。”
傅迟语气平淡,“我心中有数,你原话转达就好。”
朝雨便没辙了,依着傅迟的意思原话转达给了杨启臻。
杨启臻勃然大怒道:“真是胡闹!”
朝雨和糖衣站在后边对视了一眼,都没敢说话。
昨日授旗仪式结束后,金陵府中便有人私下里讨论这件事,尤其提到了汤宥竟特地给林挽准备了一面旗。
有的人只知道林挽是傅迟的妻子,汤宥虽是九五之尊,却也是傅迟的学生,且如今是傅迟和孟其修两人在辅政。
便多了几句嘴,称林挽这面军旗来得不正当,甚至圣旨上都没有提到。
被秦舒明听到了。
以往林家被诟病,他没有站出来。
而这一次,他却是站在那两个说闲话的小官跟前冷声说:“林挽是林征的孙女,是林萧的女儿,还是祁桓的徒弟。她年纪虽小本事却大,陛下赐她一面林家军的旗,有什么问题?”
那两个小官面面相觑,迟疑道:“可林征将军不是……”
秦舒明微微皱眉,气笑着道:“我问你,先前一口咬定林征大将军是叛臣的是何人?”
“……岑纪?成王?”
“若林征大将军是叛臣,那岑纪可就是功臣了。”
秦舒明顺着他们的话说,又问:“可岑纪若是个功臣,今日大宁还会是这个局面吗?”
两个小官便明了。
岑纪如今卖国求荣,扶庶出的孺子婴作皇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
这样的人,是定然做不成功臣的。
这话传到了越吟和汤宥耳朵里。
越吟虽不是汤宥的生母,却也是一手把他带大的,且时至今日,汤宥依然管越吟叫“母亲”,而称呼自己的生母为“母妃”。
因而在南宁朝廷中,越吟的地位相当于太后。
不过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基本上不会干涉过问任何与朝政相关的事宜。
只不过偶尔有些事情,汤宥还是会问询她的意见。
比如赐林挽军旗这件事情,汤宥便是征得了她的同意。
可如今话传开,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汤宥知晓后特别郁闷,就问越吟:“明明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为什么有些人总是会往坏的方向想?”
“林挽作为林家的后人,陛下赐她林字旗本不为过,但是——”
越吟话锋一转,道:“凡事都有两面性。陛下此举,虽是告慰了林家,但那林挽如今年纪不大,至今并无军功,外人看来,难免德不配位了些。”
“母亲的意思是,这件事我做错了?”
越吟却摇头,“不,你做得对。”
汤宥不懂。
如今不但林挽落人口舌,就连傅迟也被私下里诟病几句。
虽无伤大雅,但此事到底与他们并无关系,汤宥知道了心里自然不舒服,却又不能怎么样。
越吟便解释说:“陛下如今赐旗,是念及林挽父辈祖辈的功勋,这是他们作为功臣应当有的荣誉。至于林挽,陛下一没授衔,二没封爵,三没给军权,谈不上刻意恩宠,别人喜欢说,便让人说去吧。”
“等林挽出征,她的本事如何,自然会被大家知晓。若她配得上那面旗,如今说闲话的人自然会闭嘴,届时陛下再依律赐衔封爵,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若她配不上那面旗,不用陛下开口,几位主将也定不会让她挂出来。到时候若有人说什么,陛下只须解释,那是念在林家祖上的功德上赐的旗便好。”
越吟同他说完后面怎么处理之后,又道:“这面旗,陛下如今赐和等到她真正有资格的时候再赐,意义是不一样的。陛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汤宥理了半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明白。那是林家该有的荣耀,我定是要在林挽出征前给的。”
“你能明白就好。”
越吟笑了,“外头的风言风语,陛下不必挂怀。聪明人自然会知晓陛下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如今岑纪和汤尧虽然臭名昭著,但当年的事情却并未沉冤得雪。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有些话,如今不能说得太透。说透了,很多事情就会变味。
祁柏出征后两日,中南地区押送过来的粮草便陆续到了,魏胤也已经在赶回的路上,因而卫宁军大营出征的日期便也定下来了。
八月初七,也就是三天后。
这几天时间里,林挽基本没回来过,傅迟不怎么能见到人,倒是苏沉来了一趟,同杨启臻定下了聘礼的事情。
当天,礼单上的所有东西全部出现在了苏沉在金陵住的大院儿里,跟着苏沉就回了嫁妆。
这样一来一回,一天之内,聘礼也就成了。
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跟着苏沉便去了趟卫宁军大营,同林挽说了此事,道:“你马上就要出征,婚礼定是来不及举办了。傅家的聘礼我先给你留我那儿,到时候你在哪儿,我就让人给你送哪儿。”
林挽当时正在练兵,中场休息的时候听苏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擦了擦汗,“反正嫁妆都是你那儿出的,聘礼也不用搞得那么麻烦……”
“那不行,那是傅迟给你的聘礼,麻烦也得这样。”
苏沉不容分说,见林挽还要同他客气,立马阻断了她的话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挽,我是你长辈,这些事儿都是作为一个长辈该做的,你再同我生分,我可不高兴了。”
林挽便没说话了,笑了笑,“那都依你。叔叔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事儿了了之后,苏沉便全身心投入到了战备之中。
近来,东阳的军舰已经确认从渤海出发,途径黄海南下,一路上毁了大宁不少渔船。
这事儿紧急得很,黄海沿海的烽火台一路传讯到了扬州,扬州节度使兼江宁水师的将领之一伍连承快马加鞭将这个信息传递到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