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一听抓刺客立马都跟上去了。
于是秦家除了救火的侍卫，外头空无一人，祁柏呆着秦舒明趁机逃走。
而林挽甩开了侍卫之后跳下了马，折到了沈家安如玉的内院。
沈崇不在，她早早吃了饭，便一直在自己房里。
见到林挽，安如玉并不意外。
“秦大人出城了。”
林挽压低了声音，把手里的令牌递到安如玉手里，道：“你若走，我便送你去同秦大人汇合，你若不走，这令牌你留着兴许能有用处。”
安如玉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挽便要走了，忙站起来问：“那康曲冬呢？”
林挽顿了一下，回头，“抓刺客去了。”
从安如玉那里离开后，林挽立刻折回了傅迟那儿。
宫宴快要结束了。
傅迟以身体抱恙为由，提前回来的，同何思乐前后脚进门后，便各自回院子了。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林挽正站在屏风后面，手扶着热气四溢的木桶准备洗澡。
听到动静后，她浑身僵了一下，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未到亥时，他怎么就回来了？
林挽心中忐忑，她在秦府呆了一阵，身上满是烟熏味儿，哪怕衣服都换了，头发上也有残留，她便想着趁他没回来的时候洗个澡。
结果……
林挽听到他靠近的步伐，索性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探了探水温，和着衣，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假装不知道他在。
这段时间她时常药浴，配合着针灸解毒，都是绿竹来帮她的。
虽然她不知晓自己药浴的时候傅迟到底在不在。
但，依他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在的。
林挽如今泡在水里，只想着赶紧把自己身上的烟火气和血腥气洗掉。
那味道，她自己闻着都觉得恶心。
而傅迟听到她下水的声音后，微微一愣，下意识喊了一声：“阿挽，你能看见了吗？”
没有回应。
依着他对林挽的了解，她脸皮那么薄一个人，若是能看见了，知道他回来了，定然是不会当着他的面儿下水沐浴的。
但，浴房的香气和氤氲缠绕了他的心神，屏风后边影影绰绰，时有拍打水面的声音传来。
霎时间，傅迟便觉自己喉咙发紧，嘴巴有些干，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上前去定然是不好，总是有点趁机占便宜的味道在。
但，他若不上前，阿挽又看不见，万一摔倒了或者撞到了怎么办？
傅迟默默地解了大氅挂在衣架子上，脱了外套，背对着屏风坐下，心脏极度不安地跳动着。
也……不能说是不安。
毕竟事到如今，一些本该水到渠成的事儿若是发生了，实际上吃亏的当还是姑娘，但他就是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
就在今日，玄佐说他与阿挽的毒都已经清了，再往后便是调理损伤的脏腑，不需要再以纯阳血入药。
也就是说……
傅迟听着林挽洗浴的声音，一个人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着，脸颊发烫，他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半边脸。
浴桶里的林挽心跳也快得不行。
其实刚下来她就后悔了，觉得尴尬又害臊，泡了许久，水都快凉了，她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起来，她要怎么在假装自己看不见的前提下顺利找到衣服的所在？
不起来，她泡的时间太长，一会儿他进来了怎么办？
就这样纠结着，林挽偷偷瞄了一眼屏风那头傅迟的背影。
依着少爷的性子，他应当不会……直接闯进来吧？
于是，林挽胡思乱想了半天之后，心里一沉，决定起来。
她再不起来，万一冻出病来，反而得不偿失。
林挽从水里起来的时候，傅迟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大气都不敢喘。
看是不能直接看的，但他怕她有什么事儿，便只能屏息听着她的动静。
好在，林挽速度虽然慢了点儿，但并没有出现他想的摔着或是碰着。
另一边背对着屏风忐忑换完衣服的林挽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顺利了，不像是个耳聋眼瞎的小可怜，如今衣服也换完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得稍微装个样子。
毕竟少爷那么聪明的人，定是会觉出不对劲来的。
这样想着，林挽心里一横，索性把眼睛闭上了走路。
听到身后“嘭”的一声清响，傅迟吓坏了，赶紧起身冲到屏风后边，就看到林挽扶着膝盖摔在地上，头发还是湿的，衣服也浸湿了。
见状，傅迟立马上前将林挽一把从地上抱起，又取了自己的大氅裹在她身上。
林挽疼得呲牙咧嘴的，在心里暗骂自己找罪受。
傅迟把林挽放在床上后，拉过被子给她披着，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裤腿。
膝盖红肿了一片。
傅迟心疼不已，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伤到筋骨才放心些。
林挽一脸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少爷，我头发还湿着，一会儿把床弄湿了，咱俩可都睡不了了。”
傅迟听了，赶紧去拿了干的帕子给她擦头发。
“太不小心了。”
傅迟一边细心地擦着她的发，一边低声叹了句，“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回来吗？”
林挽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也不能应，偷偷地咬住了手指，以缓解心虚和紧张。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头发擦干后，傅迟又去拿了自己养膝盖用的药包来给她敷。
林挽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心生了愧疚之意。
少爷这般事无巨细地照顾她，是因为先前她听不见看不见，可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倒有点像招摇撞骗了。
可，若是就让他这么知道了，林挽又担心他继续瞒着自己行事，那种帮不上忙的无力感，才是让她更加绝望的。
林挽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半天后，傅迟已经洗好了澡，又让大山送了饺子过来。
“今日除夕，吃饺子。”
傅迟在她掌心写着，夹了个饺子递到她嘴边，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示意她张嘴。
两人吃好之后，便是傅迟靠坐在床头，林挽依偎着他，两个人一起守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