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会儿，离子时也差不了多久，傅迟索性就不看书了，抱着她，跟她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自林挽听不见后，傅迟才变得喜欢同她说这些琐碎的小事，以前都是她说，他听着的。
但如今她话变得极少，又总怕说得不合时宜，便总是闭口不言。
傅迟说着，连今日宫宴摆了些什么菜都说了，还说了自己为了让何氏放松警惕，硬是饿着肚子一口没吃。
林挽听着，想到他方才吃了那么多饺子，忍不住憋着笑。
少爷的自持力，她一贯是相信的，哪怕饿着肚子，哪怕以为她看不见，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从容优雅。
听他说着说着，不知为何，林挽就觉得心里一酸，眼眶湿润了。
便慢慢抬起头，手覆上他的脸颊，轻轻抚摸着，突然说了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傅迟握着她的手，低笑，“我也是。”
“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不擅说情话，总是重复强调着她的话来当作回应，却让林挽心生动容。
因为，他从不是一个习惯于用语言来表达爱意的人。
可林挽细细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了让她卸下防备，为了让她勇敢，让她心安，不知努力了多少次。
想到这里，林挽眼角竟落了一滴泪，她赶紧抽手要去擦拭，却被他握住了手掌，跟着他便低下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
女孩的眼泪咸而微涩。
傅迟轻吻着她眼角，低低道：“每次你一哭，我就觉得我自己真该死。”
林挽微微一愣，不经意地抬起头，却见他的吻自她眼角来到脸颊，再来到她嘴唇上，温柔地碾转。
“若能得你一生欢笑无忧，”傅迟轻抚着她嘴角，凝着她，“我，愿意倾尽毕生所有。”
说罢，林挽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深深地吻着他。
谁说少爷不会说情话了？
他会说的。
你看他如今随便一句，都让人那么欢喜，那么动容。
有时候林挽会庆幸，都说祸福相依，她失明失聪一个多月，换来的却是他更多的温柔与更深的怜爱。
知她瞎了，聋了，可能会死，他却从来都没有过放弃她的念想。
烛光微曳，罗帐灯昏。
屋外的鞭炮声陆续响起，但林挽的耳边只能听到他渐而粗重的呼吸声。
“我爱你……”
林挽抬眼看他，隔着一层薄雾同他相凝，“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霎时间，傅迟的眼底似有烟花闪耀，他抬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低低道：“你……能看见我了？”
林挽淌着眼泪点头。
“也能……听见我了？”
“能……”
林挽轻轻闭上眼，再睁开，努力绽放了一个笑容，轻声道：“我本来想……再瞒你一阵子的，可是我……”
“傻瓜。”
傅迟眼里也有了欣喜的水汽，低头与她额头相抵，“这是好事……为何要瞒我？”
“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我的阿挽，再也看不见我，再也听不见我了……”
“不过，幸好，”傅迟低头吻着她的眼泪，她的耳垂，“以前没说给你听的话，以后，我加倍说给你听。”
“真的吗？”
林挽捧着他的脸，眼泪还挂在脸上，认真问道：“你以后，不管有什么计划，做什么事情，都会告知我，而不是单把我排在外边了吗？”
“嗯，不会了。”
傅迟轻声承诺，目光里有愧疚，“以后都不会了。是我太自以为是，我还以为……”
他低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这么做是在保护你。”
毕竟京都于她而言，是个豺狼虎豹之地，她从前所用的种种身份，如今在京都，却是无法被容下。
而朝堂的种种利益纠葛，种种狠辣手段，他本不愿，不愿让这些肮脏触碰到她一点。
可他忘了，这姑娘为了他，可以奋不顾身到什么程度。
“阿挽，以后我有什么计划，我都不瞒你，但是，”傅迟双手同她十指紧扣，似是在约法三章，“你以后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谁，都必须要同我商量。”
“你不许再这么吓唬我了。”
傅迟轻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拜堂那天，我真的是……万丈悬崖纵身飞下，差点没吓死。”
所谓惊喜变惊吓的最大落差，也莫过于那天傅迟的经历了。
同他拜堂的人是他挚爱的女孩，结果那女孩却突然倒下，性命垂危。
“阿挽，再过两年，我都要三十岁了。”
傅迟低下头埋在她发间，似玩笑般地说了句，“年纪大了，禁不起你这般吓唬。”
林挽本来沉浸在温情与愧疚之中，听傅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愣了愣。
“呐，少爷，”她微微偏过头，红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这算不算老牛吃……啊嘶——”
傅迟咬了林挽的耳垂，似是惩罚，末了又说：“堂都拜了，你后悔也晚了。”
“你这是在耍赖呀，我虽同你拜了堂，可那也是顶着别人的名义，不作数的。”
“那我以后再补一个给你。”
傅迟低笑，“这样可好？”
林挽傻乐了几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意啦。”
毕竟，无论以谁的名义，伴在他身边的人始终都只有她一个而已。
林挽低头看了眼如今两人身上尚算完好的衣裳，脸红了红，低声说了句：“不过，咱们流程也没走完，还算不得真的夫妻呢。”
傅迟微微一愣，也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两个人的心跳都加速着，速度不一，却意外有着重合。
傅迟没说话，鼻尖轻轻扫过她脸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位置。
“少爷，你既说要坦诚相待，那……”
林挽声音隐隐在颤抖，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便落在他胸口的位置，“你为我做过的事情，也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说着，她已经抽出了双手，默默地将他的衣襟解开。
虽是没有这般正眼瞧过，但林挽早便知，少爷虽是文人，身材却并不孱弱，反倒是意外的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