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了傅迟这话,林挽轻笑了两声,“无妨的,唱什么戏、说什么话是百姓的自由,你按着你的安排来就行。”
因涉及到皇室和朝廷,所以傅迟十分谨慎地把握着民间传唱的“度”。
加上林挽是被流言伤过的,在这件事情上,他做得加倍小心,生怕出一点儿岔子。
“而且他们说的其实都是好话。”
林挽叹了一口气,低眸,“是我自己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听他们说好话,我反而心里更失落了。”
“好像这些人自己都是没有思想的,别人怎么说,他们就怎样认为,而真相到底是如何,他们并不在乎,全当听个故事、看个热闹,而后饭后谈资一番,也不在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就是希望他们觉得我好,觉得林家好,是因为我们真的好,而不是因为认识的人说我们好,”林挽在傅迟怀里仰起头,“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不高的。”
傅迟认真听她说完,而后抬手抚开她额前的发,轻声说:“本该如此。”
“但,真要做到很难吧?”
“很难。”
“所以,我就是小小的失落一下,”林挽比了个小的手势,笑起来,“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完,她突然抬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迟,“怀安哥哥,你不会觉得我心眼儿小吧?”
傅迟笑,“若是别家姑娘,指不定如何闹了,哪里会像挽妹妹一样大度?”
他低头亲了亲林挽的眉心,“我们挽儿可是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姑娘了。”
林挽被他哄得高兴起来,两人闹了一会儿,她才记起来要去洗浴。
等抱着干净衣服走进浴房的时候,林挽才想起来什么事,便从屏风后边探出一个脑袋,望着坐在案前写字的傅迟,笑,“大人明日得空不得空呀?可否赏个脸,同小女子一起去听个曲儿?”
傅迟听得她调笑,放下笔,柔声回应道:“若是陪夫人,我随时都有空。”
*
知晓曼音阁有问题后,林挽隔三差五便过去蹲点。
不过她学乖了,次次去都打扮得十分低调素雅,同傅迟一起,也不带随从,就像是新婚燕尔的甜蜜小夫妻一般。
有时她也会找祁枫或是魏昭迎一起。
魏昭迎自回京都后,就日日被关在魏府养伤。
她本来只是受了皮肉伤,如今一养,倒憋出内伤来了,每日都吵嚷着要出去耍。
如今休战中,有什么事也轮不到魏昭迎出头,清和夫人也就勒令限制了魏昭迎出门的次数。
就连林挽上门去接,清和夫人也要问东问西,确认只是寻常去听个曲儿后才肯放人。
魏昭迎坐在马车上,看着身后魏府的大门越来越远,终于喘了一口气,叹道:“太难了。”
林挽拿团扇给魏昭迎扇着风,看她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得道:“不然……你把腰封松一松,别勒太紧了?”
虽然林挽再三保证不是去军营,也不做危险事儿,但清和夫人怕魏昭迎联合林挽哄她,硬是逼着魏昭迎穿了一身华服锦衣才准许她出门。
要知晓,平日里魏昭迎可是从来不穿这些繁琐的衣裙的,但今日为了能出门透口气,她也是豁出去了。
结果就是,她被女子华服的束腰勒得喘不过气来。
“松腰带哪儿能行啊?”
魏昭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一脸嫌弃,“我想把衣服都脱了。”
林挽无奈地打量了一番,“也没那么夸张啊,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的,穿着好看。”
魏昭迎喜欢大气华贵一些的颜色,比如宝蓝墨绿这样的衣裳。
可偏偏清和夫人今日让她穿了一套淡紫色的交领齐腰,甭提多小家子气了。
但林挽倒不这么觉得。
只是魏昭迎平日里穿得简约大气惯了,突然华服锦衣,初看时确有些不习惯,但时间长了,就会觉得这样的魏昭迎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魏昭迎骨相很好,五官生得大气,虽不是一看便惊为天人的那种,但稍稍一打扮,走在大街上,也是能叫人忍不住多瞧几眼的。
“县主,”林挽见魏昭迎仍旧是一脸的不情愿,忍不住笑,认真道:“是真的好看,不骗你的。”
到了曼音阁后,魏昭迎觉得自己走路都拧巴。
她知晓母亲这般的用意,便是希望她有个世家女子的样子,也好在京都贵族圈子里混个脸熟,来日也好找人说亲。
自她养伤以来,就没少听父母提起要给她说亲的事情,魏昭迎头都大了。
林挽找到雅座之后,见魏昭迎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没怎么。”
魏昭迎叹息着坐下,被腰带勒住的她只能挺直腰杆才能让自己舒服些。
她们来得早,大堂里人都还没坐满。
于是糖衣就去叫人拿了点心和茶水过来,让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等着戏开场。
今日曼音阁唱的是《花木兰从军》,林挽都让人打听清楚了,白荔会在这场戏里唱一段开头和结尾,统共两场。
林挽算着白荔出场的时间,想着等下要如何安排,分了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魏昭迎突然的异样。
直到魏昭迎突然躲到林挽身后,一脸生无可恋地问了句:“祁柏怎么也来了啊?”
林挽才回过神,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祁柏和祁枫坐在离她们不远的雅座上。
“呃……”
这确实是林挽没有想到的,虽说祁柏自小爱听戏,但眼下他还能抽空拽着祁枫偷个闲,倒是让林挽有几分惊讶的。
再看躲在自己身后的魏昭迎,林挽一脸尴尬,思量了半天后,终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啊?”
她可是听说她成婚那天,是祁柏把魏昭迎送回去的。
“能有什么情况啊?你师兄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吗?”
魏昭迎压着声音,生怕被人看见,可一想又觉得有几分委屈,就道:“他让我等,结果到现在也没个准信,见着就跟无事发生一样,甭提多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