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抓到如今,白荔从始至终就没说过一个字,安静得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哑巴。
林挽让杜阮把白荔绑在椅子上,盯了她半晌后,忍不住笑起来,“就想听你唱一次杨贵妃而已,你至于跑吗?”
她笑得有些寒,俯身捏住白荔的脸,迫使她抬头,“岑子聿在哪里?”
白荔缄默,林挽不禁有些着急。
她倏然想起自己被岑纪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一时间肝胆俱颤,不由得攥紧拳头克制着自己。
用酷刑来威逼人质开口那样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林挽不想做。
可这白荔嘴巴严实得跟什么似的,轻易撬不开。
这时候袁驻回来了,带给林挽一个消息:冯仪顺怀孕了。
林挽怔住,“消息准确吗?”
“我特地去核实过,千真万确。”
林挽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当初冯仪顺铁了心想嫁给傅迟,如今尚未出阁,却突然怀上了孩子……
想到这里,林挽又看向白荔,突然问:“是岑子聿的孩子吧?”
白荔不做声,但林挽猜想,定是岑子聿的孩子没错了。
想必冯仪顺不见踪迹的那些日子,就是同岑子聿呆在一起,如今怀了身孕,岑子聿让她回冯家养胎,倒也算情理之中。
可林挽还是觉得奇怪。
岑子聿、白荔、冯仪顺,这三人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却就是想不透是哪里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糖衣总算回来了。
林挽立刻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
糖衣没想到林挽一上来就问,还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小声道:“二公子被人下药了……”
“我知道,可他不是没事了吗?”
林挽没反应过来,“那江归又是怎么了?怎么被下药的没事,没下药的反而……”
“挽姐姐,那个……”
糖衣尴尬地看了一眼其他人,支支吾吾:“你、你还是别问了吧……”
“我怎么能不问?”
林挽有些恼火,“若不是二公子今日挡着,被下药的人就是我了!”
说到这里,再看糖衣尴尬而通红的脸,想到傅瑥和江归,林挽怔愣了片刻后,倏然反应过来傅瑥被下的是什么药!
霎时间,林挽的眼神寒凉至极,她蓦地看向白荔,却见白荔正平静地望着她。
就那么对峙了片刻后,林挽冷静出声:“不是你。”
她骤然意识到,若是岑子聿,他不会多此一举,他只想她死,又或是利用她掣肘傅迟。
而白荔,她与她无冤无仇,哪怕受岑子聿指使,也犯不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只有一个人。
“是冯仪顺。”
林挽咬牙,只有冯仪顺,才会想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而白荔,应当是见冯仪顺被发现,出来替她顶罪的。
想到这里,林挽气得直发抖,而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白荔突然开口:“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犯不着你夸我。”
林挽冷冷道,“我本来就聪明,只是以前懒得跟你们计较而已。”
说完,她就进到自己屋里,没一会儿出来,手里拿了一条长长的鞭子,就出门了。
她刚出院子,就正碰上迎面而来的苏沉,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苏沉愣了愣,见她拿着鞭子气势汹汹就跑出去了,也没问什么,只跟身后的人说:“快去跟着。”
其余人赶紧跟着了,而林挽出去之后,又在节点上用自己的腰牌喊了一队人,直接冲到冯家的宅子,几鞭子一抽,撂倒了门口的家丁,冲进了院子。
屋子里的人吓得连声大喊:“官府打人啦!官府打人啦!”
气得林挽又是一鞭子过去。
她左手练剑还不太顺溜,抽鞭子倒是一打一个准,而且手劲极大,又在气头上,一鞭子下去便皮开肉绽。
很快,一院子的人都不敢做声了。
“林挽!”
屋子里冯天强和徐楚怜听到动静后出来,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林挽好笑地听得这个词从这两人嘴里说出来,拿起鞭子用力往地上一甩,“啪”的一声脆响,吓得一屋子的女眷脖子一缩。
“那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欺人太甚!”
话毕,林挽一鞭子挥过去,徐楚怜尖叫着躲开,没躲过,肩上顿时皮开肉绽。
“林挽!”
冯天强慌张扶起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徐楚怜,忙问:“夫人,你有没有事?”
徐楚怜疼得眼冒金星,脸色煞白,哆嗦着说不出来。
紧跟着,冯天强也生生挨了一鞭子,疼得直接跪趴在地上打滚。
“这,才叫欺人太甚!”
林挽收了鞭子,扫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去把冯仪顺给我叫出来!”
下人们哆嗦着去找冯仪顺了。
伏在地上的冯天强夫妇听了,忍着痛抬起脸求饶道:“傅夫人,虽然我们夫妻不知晓是何处又得罪你了,但是小女……小女她如今身怀六甲,受不得你这鞭子啊!”
冯天强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若夫人心里有怨无处发泄,就抽死老夫吧!”
徐楚怜也跟着哭,边哭边磕头,“夫人,纵使我们大人有错,可仪顺肚里的孩子无辜,求夫人行行好,放过仪顺吧!”
林挽平静看着他们,不为所动,心里却是窝了一股烈火。
这火灼烧着她,怒极时,林挽抬手一挥,瞬间将屋子旁边整齐摆放的一排花瓶抽得粉碎!
冯天强和徐楚怜顷刻间便噤声了,对视了一眼后,双双不敢说话。
而后冯仪顺就被下人搀扶着出来了。
她如今还未显怀,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相较之前,冯仪顺的眉眼里又多了几分妩媚。
林挽一见她便心中窝火,但也没有不理智到要对一个孕妇出手,于是她忍着怒气,“要么你告诉我岑子聿在哪里,要么我就在这里,抽死你爹娘。”
“林挽,你——”
冯仪顺没有想到林挽今日竟会这般狠戾行事,一点条件都不讲,一时骇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得了父母身上的鞭伤,触目惊心,再看林挽的神情,便知晓她不是在开玩笑。
冯仪顺捏紧了拳头,“我哪里又得罪了你?值得你这般上门胡闹?”
“你哪里得罪我,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林挽平静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冯天强夫妇,左手提起鞭子,右手比了一根手指头,“一。”
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爹!”
“二。”
又是一鞭子。
“老爷!”
“三。”
三鞭子下来,冯天强直接抽晕了过去,徐楚怜受不了了,趴在冯天强身上哭喊着,“仪顺,你说啊!你告诉她子聿如今在哪里,你不能看着她真的抽死你爹啊!”
“娘……”
冯仪顺见林挽三鞭子就把冯天强抽得昏死过去,吓得双目通红,浑身发抖,嗫嚅着嘴唇道:“娘,我不能……他是我孩子的爹啊……”
“可现在快被抽死的人是你的爹啊!”
徐楚怜痛心疾首地喊道,“仪顺,你就跟傅夫人说,求她放过你爹吧!”
“娘!”
冯仪顺还是不肯。
便是她犹豫的这一瞬,一鞭子挥下来,徐楚怜也直接被抽晕过去。
冯仪顺大骇,扑过去跪坐在地上,怒火中烧,“林挽!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林挽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冯仪顺,“你今天故意引我出城,想对我做什么?嗯?”
冯仪顺攥着拳头不说话,死死地盯着林挽。
“冯仪顺,你可能还不够了解我。”
林挽慢慢蹲下来,与冯仪顺平时,平日里明媚的眼眸如今没有一丝温度。
夜色已经降临,而屋内温暖的灯光也驱不开她眼里的寒冰。
“你动我,可以。动我身边的人,不行。”
林挽一字一句,“哪怕是有这样的念想,都是罪大恶极!”
今日若不是傅瑥挡在她前,林挽也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事情。
伤害傅瑥和江归,是个意外。
冯仪顺本意,是实实在在地要辱她林挽,也要辱傅迟。
而冯仪顺也确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失手,更没有想到看似单独前往的林挽暗中竟跟了那么多人。
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明明都已经把白荔推出去了……
想到这里,冯仪顺倏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起身,踉跄着低头看蹲在地上的林挽,“是不是那个贱人说的?”
“是白荔那个贱人!她想害我,她要害我!她要害我和子聿的孩子!”
林挽皱眉看着冯仪顺,而后起身,看着一屋子的狼藉之后,沉思了片刻,对身后的人说:“把冯仪顺带走,还有……”
她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冯天强夫妇,“去请大夫。”
而后,她就在冯仪顺的怒骂和嘶吼声中,转身离去,留给身后人一个孤傲而冷漠的背影。
回到住处之后,林挽疲惫地将鞭子递给杜阮,“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去去腥气。”
“是。”
杜阮接了鞭子,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后,还是道:“听糖衣说,江姑娘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