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尧给了林挽一封密诏,让她代自己前往御史台狱,问询傅迟。
林挽接过密诏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
跟着,汤尧就让自己的亲信秘密安排下去了,在不惊动御史台其他人的前提下,让林挽进去见傅迟。
两天后,林挽去了。
由一个狱卒领着,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阴暗潮湿的监狱中。
每往更深处走一点,林挽就感觉自己的呼吸更加艰难。
尤其经过牢房,看到里面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地伏在牢房的门上时,那绝望无助的眼神让她的心碎成了千万片。
想到那个真正清风皓月的白衣男子竟是在这样的地方被困了两个多月,他的温柔被逼成了愤怒的嘶吼,内心的光明亦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或许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绝望。
一个人,究竟要被逼迫到什么程度才会绝望?
才会违心地认下自己不曾犯过的罪,向那些鼠辈小人低头?
君子不跪小人。
林挽不相信少爷会是一个轻易向那些小人低头的人。
“长公子,再往前面走些便是了。”
那狱卒给林挽指明了方向,将牢房的钥匙给她,叮嘱道:“公子,最多只能呆半个时辰,长了容易被发现。小的在外面守着,您尽量快些。”
林挽接过钥匙,道了谢,便一个人往傅迟所在的牢房去了。
彼时,傅迟盘膝而坐,背脊挺得笔直,似在闭目凝神。
君子正衣冠。
因而哪怕是在狱中,傅迟的头发也束得干净整洁,没有外面看到的那些犯人狼狈不堪。
他瘦了不少。
清瘦的面容衬得他棱角越发分明,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刚毅。
牢房上方窗户打进来的光和牢房内蜡烛的灯光交织在他脸上,微微地闪烁着。
牢房门打开的时候,傅迟并未睁眼,神情泰然,显然已经成习惯。
而林挽在踏入牢门的那一刻,在看到傅迟手脚上锁着的铁链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帽纱“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林挽冲过去抱住了面容平静几近万念俱灰的傅迟,哭着喊了声:“少爷……”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傅迟猛地一颤,便看到那淡青色身影已经扑过来拥住了他。
久违的温暖让他喉咙一哽,心中酸涩,好半晌后才低低地说了句:“你不该来。”
林挽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伏在他肩头小声地抽泣。
他真的瘦了好多。
“阿挽……”
傅迟由着林挽抱着他哭,嘴唇颤了颤,手却未动,只沙哑着声音说了句:“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霎时间,莫大的悲痛席卷了林挽的内心,她下意识地将傅迟拥得更紧,就像无数次她悲伤时,他温暖她那样。
“少爷……你不想要抱抱我吗?”
林挽努力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抱抱我好不好?”
“阿挽……”
傅迟眼里挂着一抹悲伤,却始终没让它掉下来,也没有抬手回拥这个拼命想要给他希望的女孩儿,怕弄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