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胡善背后的那个人做的局。
傅迟更倾向于是后者。
没过多久傅瑥来鄂城找他。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像傅迟这样被冤害而贬黜在外的官员自然也在朝廷的赦免范围之内。
傅瑥担心傅迟脑子一热又要跑回去做官,连夜就赶来鄂城了。
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发展太不同了。
上一世,汤铭登基应该是傅迟死后,汤尧病逝,膝下无子,便由其弟继承皇位。
在傅瑥的印象里,这个时候岑纪已经死了,虽然记不清汤铭在位期间朝廷是谁在当政,但汤铭这个皇帝做得不好。
他性情优柔寡断,对待政事毫无主见,偏爱诗词歌乐等风雅之事,在位期间骄奢无度。
上一世,他便是为了充盈国库,以维持宫廷中奢靡的生活,他同意了章允宋衡等人的新政变法。
结果变法变得民不聊生,国势下降,边关战乱四起。
此后多年,大宁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内忧外患,苦不堪言。
如果说祐平之争,太子汤宪一方的惨败意味着大宁繁盛再不如从前,那么汤铭的继位,便是大宁衰败的开端了。
只可惜傅瑥上一世并不在京都,不知晓朝廷内部根基究竟从何处开始腐坏。
因而,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他同傅迟说起了如今京都的局势,变着法子套他的话。
傅迟一眼看穿他,直说:“我又不傻,不会赶着回去送死。”
得了这话,傅瑥神情有些复杂。
若是新帝登基意味着大宁的衰败,那么如今他想到的能够力挽狂澜的人,也只有傅迟而已。
可也如傅迟所说,他如今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玉珄。”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傅迟笑了笑,拿茶杯碰了碰傅瑥的杯子,抿了一口,随即说:“年少时我们总以为自己很伟大,以为卯足了劲就能与这世道相抗衡,以为一腔热忱便能构造出一个你我想象中的世道。”
“可你我,终归是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中再渺小不过的存在,我们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傅瑥沉默半晌,轻吐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甘地说了句:“可若是什么也不做,最后受苦的,也只是底下的那些百姓而已。”
听了这话后,傅迟也是一阵沉默。
傅迟上辈子一直身处高位,与底层百姓的接触,也不过是这一世在汝州时停留了几个月。
相比之下,傅瑥与百姓的情感共鸣更加深刻。
他更能理解民间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苦。
于是他安静了片刻,忽而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地说了句:“以前在京都只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这王土再如何,也还是会有吃不上饭、看不起病的百姓。”
“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明白,谁当政,谁做官都无所谓,他们关心的不过是能不能吃饱饭的问题。”
“每次我遇到这样的人,哥,”傅瑥喊了他一声,语气有几分低落,“我就觉得,自己也挺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