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平凡又简单的一个愿望,为什么它就实现不了呢?”
“让天下寒士都吃饱饭,有那么难吗?”
便是那一刻,傅迟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弟弟。
从前傅瑥鲜少同他说起政事,除非是有极大的意见分歧。
傅迟便只当他无心于此,得过且过罢了。
如今他才知晓,原来傅瑥的格局,比他大多了。
“让天下人都吃饱饭,”傅迟接过他的话,轻笑了一声,“这个愿望,哪里平凡了?”
“玉珄,天下是很大的,不管在何处,有人站在光里,就会有人倒在黑暗里。”
“我们能做的虽然少,”傅迟看向他,语气平淡,“可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
十月入冬的时候,鄂城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模样约莫是五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健硕,穿藏青色锦服,白色秀纹,腰系玉带,腰间挂了把象征了高身份的黑色配剑,头束金冠,冠上镶了颗墨绿色的宝石。
他一路骑马而来,意气风发,看到林挽后,刚毅的棱角便染了几分柔和,声音中气十足,低唤了一声:“挽儿。”
林挽见到来人,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便见那人一个翻身下了马,几步走到她面前,满脸欣慰地看着她,笑,“长大了。”
“师父……”
林挽愣愣地看着祁桓,脑子还在发蒙,“您……怎么亲自来了?”
还带了手下的几名副部,她都是认识的。
难道,北境不守了?边关不守了?
祁桓笑了笑,望了眼仍在马上的几名副将,拍了拍林挽的肩膀,“进去说。”
林挽把祁桓领到了鄂城的住处,又让大山去把傅迟请了回来。
两个人坐在祁桓的对面,给祁桓煮茶。
林挽背脊挺得笔直,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若是为了她的婚事,师父应当不会大老远从北境跑过来,应当是出了什么事。
傅迟也想到了这一点,故而两人什么都没问,安静地等着祁桓开口。
“我从京城过来。”
祁桓抿了口茶,只字未提两人的婚事,直入主题,“如今朝廷的局势不甚乐观,此处,你们不能久留。”
林挽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看了眼傅迟。
傅迟沉默了一会儿,问:“您此番南下,可是有什么打算?”
祁桓看了眼傅迟,“自然。”
便放下茶杯,看向林挽,道:“挽儿,你同怀安先南下去韶州找一个人,我去接应枫儿,尽量年后与你们汇合。”
林挽和傅迟对视了一眼,试探性问:“师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祁桓沉吟了片刻,道:“岑纪在登州与东阳人往来密切,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林挽脑子里一嗡。
傅迟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那他如今在哪?”
“尚在登州,不过……”
祁桓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最迟下个月,他便要入京,再拜相位。”
傅迟脸色一凝。
再拜相位……
岑纪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被召回为相,定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吹了什么风,甚至……
甚至,岑纪在当初就已经布好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