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看着那兔子流着血的伤口,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不停地在发抖。
梦魇中,那些如饿狼一般扑向她的难民被母亲用刀从背后捅死,血溅在了她身上,脸上,还有她手中的小块饼上。
那人死之前,双眼还死死地盯着那块饼。
这件事,除了傅迟,傅挽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接她回京、为她母亲送终的祁枫。
她没有说假话。
有一段时间,她是真的将这件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近几年,祁枫和祁柏尝试让她用活物练箭,她才渐渐发现这道隐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阴霾。
她害怕的事情……
傅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摒除脑中乱七八糟的杂念。
便是在这时——
“阿挽姐姐!阿挽姐姐!”
巴豆突然慌里慌张地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道:“阿挽姐姐!不、不好啦!有人、有人要屠城了!”
*
寒碧轩在襄城的南郊,离南城门最近,于是巴豆最先想到的、能求助的人就是傅挽。
傅迟今日下乡走访去了,拂璧与他一起,都不在寒碧轩,汝州当地的一帮江湖人早就在城门口拦着了。
他们发现形势不对劲,便赶紧让巴豆他们几个小的先跑。
屠城之人来势汹汹,约莫有十来个,穿着素色的布衣,为首的那人身穿蓝色粗布衫,额头绑了根布条子,肩上扛了一把大刀,眼神凶狠。
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群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就是汝州原来的恶霸,后来被拂璧驯服改邪归正了的,为首的那个人傅挽认得,他们都叫他威爷。
傅挽和巴豆躲在树后面,看着双方的人僵持了半天。
蓝布衣许是觉得不耐烦了,将肩上扛的刀往地上一放,“铿”的一声,震起了一阵尘土。
跟着便听到他气势汹汹道:“老子都说了,把你们太守大人交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就屠城了!”
傅挽猛地一颤!
威爷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阁下初来乍到,怕是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在汝州,还真没有人敢找我们太守的麻烦!”
蓝布衣狠狠“啐”了一口,“少罗嗦!老子不是江湖人,也不懂守什么规矩!你们太守得罪了人,上头要取他狗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识趣的就叫人,不然你们全部都得死!”
傅挽将发着抖的巴豆护在身后,自己也在颤抖,大气都不敢喘。
“阿挽姐姐,他们一路来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巴豆害怕地抓着傅挽的衣角,“你说,他们真的会屠城吗?”
傅挽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哎烦死了!说半天你们太守人呢!”
蓝布衣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拿着刀在地上比划着什么,抬眼睨了威爷一眼,讥笑,“什么破官儿?惹了事居然还要仰仗地头蛇。”
说完,猛地一抬手。
傅挽骇然,立刻把巴豆护在自己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