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啊。”
魏昭迎左顾右盼了一下,把声音压低了些,却是掩着嘴轻笑起来,“居然怕水,太反差了吧?诶,不过我怎么记得他下水抓过鱼啊?”
“不过膝盖的水位和黄河,能是一回事吗?”
林挽无语,“而且奇怪的是,他怕的点跟常人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反正你注意点就行了。”
“那行,这点小事,”魏昭迎爽快地拍拍自己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两人又扯了会儿有的没的,魏昭迎忽然想起来什么,便跟林挽说:“你知道吗?江归她娘好像疯了。”
“什么?”
林挽愕然瞪大双眼,“柳娇娘?疯了?”
魏昭迎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把金陵从傅迟走后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说给林挽听了。
“江归还自己跑去行刺?她胆子也忒大了吧?”
林挽想想都觉得后怕,担心地问了句:“那,师父是如何罚她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
魏昭迎耸耸肩,“她伤得挺重,我和祁家姐姐走的时候,她还下不来床呢。这种情况发生在普通将士身上,怎么着也得斩了吧?但江归没有,好像是有人替她求情来着。”
“不过,我猜啊,”魏昭迎小声说,“就算她活下来了,可能她也不可能留在军中了吧?反正金陵的仗也打完了,她娘疯了,她的那些朋友也牺牲了好些个,我估计她是要放弃的。”
“毕竟她就为了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梦,失去了多少东西啊?”
林挽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对于委身市井无依无靠的江归来说,从军报国确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可若她真是放弃了,林挽又觉得有几分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林挽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透,“柳娇娘为什么会疯啊?”
魏昭迎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只说那天祁枫把她打晕了送回军营,等仗打完了再回去的时候,柳娇娘就不见了。
再后来找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林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祁枫她们送祁柏和魏昭迎等人出征,临行前祁枫嘱咐祁柏了句:“务必放心。”
又看了眼魏昭迎,补了句:“照顾好县主。”
魏昭迎得意地望了眼祁柏。
“若是需要被人照顾,那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祁柏冷淡地说了句,朝祁枫拱手作揖之后,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昭迎尴尬了一瞬,干笑几声后也赶紧上马,冲着祁枫喊了句:“祁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说罢,便驾马追着祁柏的方向去了。
“你就刀子嘴豆腐心吧。”
祁枫看着大军远去的背影,默默嘀咕了一声。
于是一月底,祁柏和魏昭迎北上相州和镇北军合围剿杀东阳军。
与此同时,金陵城中的诸位也预备要启程京都了。
到月末,江归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筋骨还未完全恢复原态。
知晓这两日朝廷里的人陆陆续续便要班师回京了,她犹豫再三,终是决定去找傅瑥了。
自那日傅瑥把她从东阳的军帐中抱回来后,两人基本上也就没说过话。
傅瑥在的时候,她躺着未醒。
而等她醒过来之后,傅瑥便已因着一些公事而离开了。
其实事到如今,江归也不知晓,她应当如何去面对傅瑥,以及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和傅瑥发生关系的那一夜,江归本已经抱着此行必死的心态。
她想着自己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于是借着醉意,她强拉着傅瑥一起醉生梦死了一回。
人世间走这一遭,总得酸甜苦辣都尝尽,才算完整。
可过去的这些年,她从未尝到过甜头。
却是那一夜,她初次体会到了那么一丝丝被人在意的感觉。
竟是一贯和她相看两厌的傅瑥给她的。
深夜潜到傅瑥屋前的时候,傅瑥还未睡下,似是在收拾着行李,阿海也在。
江归挣扎了半晌后,还是抬手敲了敲门,而后进去了。
见江归来了,傅瑥愣了愣,随即也觉得尴尬无处释放,便问阿海:“都收拾好了吗?”
阿海也觉出气氛微妙来,抱着手中并未收拾完的半个包袱,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收拾好了少爷,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就像逃难似的跑了,喊都喊不住。
如此一来,傅瑥和江归两个人就更尴尬了,眼睛都不知该看哪里。
傅瑥干咳了几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问:“有什么事吗?”
“我……”
江归张了张嘴,想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非要来找他不可,可一想到他们明日就要走了,又觉得自己似乎非来不可。
至于原因,她却说不上来。
于是傅瑥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又喝了一口水,坐在桌前,内心也是挣扎了许久,终是开口说:“若你想同我提什么要求就提吧,能满足的,我尽量都满足你。”
江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为何这么说,可这语气听起来好像两人之间不过是做了一场交易似的,让她有几分气恼,又莫名觉得心酸。
“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江归声音有几分冷,“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张口,趁机难为你?”
本以为傅瑥会反驳几句,像以前一样,至少这样江归还能找个情绪的宣泄口,把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积压的一切都释放出来。
然而,傅瑥却只是在一阵沉默后,沙哑着声音道:“这事吃亏的是你,你若想难为我,也是应该的。”
“傅玉珄!”
江归恼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都说了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那天是我喝醉了酒,是我主动招惹你的,你现在坐在这里说这样的话,”江归眼睛红了,质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傅瑥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倒水喝水,用以压制内心莫名的烦躁。
半晌后,他才开口,“江归,我明天就回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