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也或许是魏昭迎觉得久,她听到祁柏不咸不淡说了句:“看你本事。”
魏昭迎呆在原地。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想追问的时候,祁柏却已经走远了。
看她本事……
那,依着祁柏的性子,也不算拒绝吧?
不算拒绝的话,便是……
应下了?
想到这里后,魏昭迎低下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所以说,祁柏这块石头她再捂捂,也是能捂热的吧?
祁柏命人清点完明日出征的人数后,便去了祁枫的营帐,商量了一些事宜。
毕竟祁枫是他长姐,又在西南打了胜仗,有实战经验,很多事情祁柏还是得参考她的意见。
等商量完这些,天便黑透了。
祁枫见他脸上稍显疲惫,便道:“阿挽和县主都已经在我这儿领过罚了,你放心,这种原则问题,我不会有所偏袒。”
祁柏点点头,“长姐治军严明,我清楚。”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件事情来。”
祁枫说话鲜少这般迂回,倒是让祁柏微微一怔,便问:“何事?”
“是私事,”祁枫淡淡笑着,又补充,“你若不爱听,我便不问了。”
祁柏惯来不喜谈这些事情,尤其如今正值国难,明日他又要出征,眼下祁枫要谈私事,自然是要先征得他的同意。
大抵是猜到祁枫口中的“私事”指的是哪方面的私事了,祁柏抿了抿唇,“长姐想说的,我都明白。”
这倒是出乎祁枫的意料。
她挑眉,“你能看出来,县主对你有想法?”
“长姐都能看出来,为何我不能?”
祁枫噎了一下。
他们姐弟两个生来重情义,但对男女感情却是迟钝,尤其是祁柏。
“呐,我还以为当局者迷,想提醒你来的。”
祁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今日实战战场上,魏昭迎护祁柏,哪里像是前锋将领护主帅?
“长姐,”祁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事,你就别掺和了吧?”
“那可不行,我是你姐。”
祁枫摆了架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祁柏。
过了会儿,她又想到了什么,叹气,“我若早知道爹娘为你指婚的人是阿挽,早想法子撮合你俩了。”
“长姐。”
祁柏沉声唤道,压低了声音,“切莫再提此事。”
祁枫也知道。
起先他们都不知晓林家和祁家还有这样一门亲事,也就都没往那方面想。
如今林挽和傅迟板上钉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说出来,反倒会让人尴尬。
“那你跟我透个底,”祁枫想了想,还是问:“反正这婚约算是废了,那你打算何时娶亲?”
“长姐……”
“别搪塞我,”祁枫直接打断他,语重心长地道:“阿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这事儿你今日给我交个底,等仗打完了,长姐立刻给你办。”
祁柏无语,不动声色地起了身,冲祁枫行了个礼,“长姐早日休息。”
便跑走了,叫都叫不回来。
祁枫无奈地摇摇头。
早些时候祁柏一直未定亲,是因为知晓听父母说过,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姑娘。
后来他知道那姑娘是林挽了,碍于时机不对,便也一直没有说破。
再便是如今,他更不可能说破了。
但这样一来,林家和祁家便再做不成亲家,想来双亲也是有遗憾的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祁枫眼里染了抹苦涩。
片刻后,她起身走到营帐外空旷的地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知是谁说,人心中若放不下尘世,故去后就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
若真是如此,那么,林延当是漫漫星河中最璀璨的那一颗。
祁枫今日瞧见秦舒明了。
秦舒明也看见了她,可他的眼神是闪躲与局促的。
哪怕只是唤了一声“景凤将军”,她也能听出来,秦舒明多年来积压在心里边的,对她,对林延的那一份愧疚。
祁枫没那么大度。
在痛失所爱之后,她也曾恨不得立刻杀了秦舒明。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岁月打磨了她的性情,让她没了年少时的刚硬和冲动,却也仍旧没有让她真正放下。
毕竟当年,林延是真的把秦舒明当作毕生挚友,而秦舒明也是真的没能做到一个挚友该做的事情。
“礼安……”
祁枫望着天上的某一颗星子,轻唤出声,“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
林挽挨了五军棍,还被克扣了半月的军饷,甚至差点剥夺了军队的自主调配权。
但她在营帐中看着那面林字旗,便觉得高兴,不停傻笑,都忘记了背上的疼。
在一旁批文书的傅迟觉得好笑,顺手拿了张折子敲了敲她的头,“乐一下午了。”
他虚敲的,一点不疼。
林挽傻笑了几声,抓了抓脑袋,“我高兴嘛!”
傅迟知她高兴,嘴角也禁不住上扬,一边看着江南各地呈上来的报表,一边说:“此事陛下做得真隐秘,连我都不知晓。”
“你不知晓?”
林挽听了,有几分惊讶地指着那面林字旗,见傅迟点头,讶异道:“我还以为是你特地给我求的呢。”
“我哪儿敢?”
傅迟笑,“连陛下自己都说了,旗给你了,能不能用看你本事,我若是特地去给你求,那咱们俩成什么了?”
林挽想了想,“也是。”
既不是傅迟求来的,那便是汤宥和越吟商量过,有心赐予她的。
但如今她并没有挂旗的资格,就像汤宥说的,要挂出来须立军功,须得上级说了才算。
“不过,今日军旗都授了,”林挽忽然想到一事,有些担心地说:“夫人那边定然兜不住了。”
苏沉这才回来两日,抽不开身,杨启臻便已经同傅迟说了好几次下聘的事情。
若是她知晓了林挽要随祁枫出征,那还不得把傅迟念叨死?
“我明日去同她说。”
傅迟给了她定心丸,“今日她刚知道,让她有个缓冲时间,明日我再说时,应当会好接受些。”
听这话,今晚上他是要留下来了?
林挽看着傅迟案边堆积着的文书,心想着他今夜八成是要留下来的,否则他早跟着一起回去了,不会特地把文书搬到她帐中来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