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出发支援北境时就做了打算，带了刚新婚的长姐，若是遇上林大哥的妻女能帮衬一下，也算是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
“为了打消陛下的疑虑，我与母亲留在了京都。”
“祈元三年父亲凯旋后，陛下仍旧不能打消心中疑虑，却又不能直接杀了，没过多久，又将他与我母亲派去边关镇守，将我与长姐留在京都‘照顾’。”
祁柏陈述完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之后，反问林锦：“当初林家的同僚中，有几个能做到这般？”
这一次，换林锦沉默了。
她生在将门，自然是知晓武将作为朝廷对抗外敌的一把利刃，当用时出鞘，不用时藏锋。
祁家悟了这一点，方才避免了兔死狗烹的悲剧下场。
祁桓聪明得很。
边关一日不得安稳，祁家便轻易动不得。
“祁枫……”
好半天后，林锦才艰难地开口，问：“她怎么样了？”
“未知。”
林锦便抿着唇，睫毛轻轻地抖动着。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昨日，就是这双手将长剑刺入了祁枫的右胸口。
林锦后来想，当时，她真的想杀了祁枫吗？
若是祁柏不在那里，只有祁枫和安骋在，她真的会先杀了祁枫，再去杀了安骋吗？
若不想杀，为何用利剑贯其胸口？
若想杀，为何不干脆刺入心脏？
林锦知道的，祁枫不会对她出手，不论是念及旧情，还是心存愧疚……
愧疚吗？
可若是今日祁柏所说都是事实，祁家并没有背叛林家，那祁枫的愧疚又从哪里来？
“你刚刚说——”
林锦想到了什么，心脏突然漏了一拍，开口问：“祁枫照顾我大哥的妻女？那她们……”
“嫂夫人忧思过度，不幸病逝。至于侄女——”
祁柏突然瞟到门外的影子突然消失，瞳孔一震，忙拉开门大喊：“阿挽！”
“小祁少爷！绿竹姐姐出来了！我去看看师姐！”
傅挽边跑边喊，一会儿就没影了。
祁柏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地要冲过去。
“等等！”
林锦不知为何，突然语气急促，“那姑娘……那个叫‘阿挽’的姑娘……她名字是哪个‘挽’？今年多大？”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把祁柏也问住了。
跟着，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一些画面。
长姐说找到了林萧大哥的妻女，其妻病逝，却未曾提及其女……
长姐回来后不久，傅家突然多了个义女……
父亲征战回来后，收阿挽做了徒弟……
父亲与长姐，从来都偏疼阿挽……
阿挽今年十五岁……
还有……
还有依稀印在祁柏脑海中的，关于林家的画面……
想到某种可能后，祁柏呆住了，慢慢地转过头，隔着屏风，依稀辨认着林锦的眉眼……
好半天后，他才缓缓开口：“挽弓当挽长，用箭当用强。”
“她今年……十五岁。”
林锦猛地起身。
挽弓当挽长，用箭当用强。
这是大哥在校场练兵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甚至一度成为他部下的口号。
大哥曾说，若是将来得一女，取名作“挽”；若得一子，取字“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