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这会其实并不是真要逼着我跟他赌手。
我都要弃牌了,谁都看得出来,我牌没有冯俊的大。
逼着我赌,不等于是强人所难?
冯俊只是想逼着我露出破绽。
我答应跟他赌的话,我是该赢还是该输?
输的话,冯俊顺水推舟,难不成我还真给他留下一只手?
赢的话。
都知道我要弃牌了,冯俊的牌比我大,那我岂不是不打自招?
不答应的话,心里头没鬼,也成了心里头有鬼。
冯俊最后那一句话,其实压根就不是质问,而是给我设套呢。
扔下赢的钱,破财消灾?
也是不打自招。
看似毫无退路、毫无选择的局面,其实同样处处是破绽。
归根溯源,冯俊没有我出千的证据。
只是他心思深、眼力毒,怀疑我出老千而已。
不然他就不是惊鬼喊,而是直接动手了。
既然没证据,那一切都好说了。
“赌手?”
“玩的还真特么够刺激呢!”
“老子也把话说明了,老子这把牌不小,可也不大!”
“跟了这么久,输了也值。”
“想赌手是吧?”
“行,下一把咱们两玩!”
“老子特么跟你赌两只手!”
说着我一下子把三张牌掀开,扔进了废牌堆里。
7打头的红心同花。
不大不小的牌。
人家跟你玩惊鬼喊,想唬你露怯。
你只要记着他没证据。
他狠,你比他更狠,一切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除非他是真的心里有问题,要跟你赌手赌脚的。
可别忘了,赌徒不是变态,也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是人就会害怕,就会恐惧。
我这么一耍狠,冯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李洪波拍着桌子开始反击。
“姓冯的,怀疑我和我兄弟有事,你特么拿证据出来啊!”
“还特么赌手,我兄弟应了,你特么怂啥!”
冯俊是因为我出千做的局太自然,才新生怀疑。
过于自然,显得刻意,成了我这一次出千做局的破绽。
可这显得自然,也是我脱身的理由。
所以,这世上任何事,都是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与坏。
冯俊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跟我真的赌一只手。
他也没有我出千的证据。
他一手惊鬼喊,也没诈出我的马脚。
反倒是被我一耍狠,他落了下风。
这会他要么真跟我赌手,可他怀疑我是老千。
万一赌手,我出千,他以及抓不住我的马脚。
那他怎么办?
愿赌服输,还是耍赖?
拖着?
李洪波本就跟他有梁子,这会他惊鬼喊不成,李洪波反咬一口,一嚷嚷,他这场子的信誉可就没了。
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丢面子。
惊鬼喊就是这样,要么成功,炸出对方的马脚,要么自食其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也不跟!”
冯俊选择了丢面子,他咬了咬牙,把三张牌往废牌堆里一扔。
其实这一把牌,原本应该是他的梅花9、10、k的同花赢。
只是计划那赶得上变化。
我没想到,冯俊会因为我做局太自然,怀疑我出千。
来一手惊鬼喊,最后弃牌不玩。
他弃牌不玩,最大的就是我上家手里J打头的红心同花了。
“真特么糟心。”
“玩个屁!”
“散伙!”
李洪波是顺子,Q、K、A的大顺子。
如果不是冯俊闹这么一出惊鬼喊。
我亮了同花的牌。
李洪波肯定会跟。
可这会,我同花都扔了,其他三家没谁弃牌,冯俊弃牌,那是迫不得已。
李洪波不傻,知道他那Q、K、A的大顺子,跟下去也是白白送钱。
他也就借坡下驴,直接弃牌了。
最后赢的就是我上家的红心J打头的同花。
牌局显然也没法继续玩下去了。
虽然冯俊惊鬼喊,没能炸出我的马脚。
可这会,其实除了本就知道我底细的李洪波之外的另外四家。
已经不是怀疑我是老千了,而是笃定我是老千。
只是他们没证据而已,我身边还有李洪波。
闹开了,他们占不到便宜。
可也绝对不会,在输钱的情况下,在跟一个你心里头认定是老千的人,接着玩。
赌徒输急了眼,很容易失去理智。
可冷静下来,赌徒,尤其是今天冯俊他们这样的老赌徒,心思绝对比一般人活络。
专家不也说过,老年人适当玩玩麻将、纸牌,能预防老年痴呆?
“妈的冯俊这孙子,还想玩这手!”
“要不是……”
“我特么非得砸了丫的场子!”
到了车上,李洪波也还是骂骂咧咧,一个劲扬言要砸了冯俊这地方。
只不过说第二句的时候,李洪波咽了回去。
他知道我的底细,自然也就知道,今天我赢这么多,一定是出了老千。
冯俊最后选择认怂丢面子,是因为没证据,没底气。
李洪波及时借坡下驴,同样是因为他知道我出了老千,没底气。
担心闹下去,真露出马脚。
总之就是那一句话。
不做亏心,不怕鬼敲门。
你做了亏心事,那怕没人知道,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你也一样会心虚。
“今天谢了。”
“你输了三万五对吧?”
“这些给你。”
我一共赢了五十六万,给了李洪波六万。
剩下的五十万,我也早有打算。
二十万,留着给杨婶治病。
十万留给杨菲菲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二十万,是给刘芳做局用的。
“哈哈兄弟,大气。”
“那我可不客气了。”
李洪波哈哈大笑着,乐的眉开眼笑。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顺水推舟替我说了话,同时也是替他自己保住面子。
这会不仅豪赌了一整天,过足了瘾,还得了六万,岂能不乐意。
回去的路上,李洪波一直变着法,想套我的话。
想知道今天我怎么出的老千。
甚至于他还想跟我学几手。
不过都被我给敷衍搪塞了过去。
我不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我是怕,教会徒弟、害死师傅。
“兄弟,改天咱再一块去玩玩,我还知道好几个地方,都很不错。”
“保证干净着,和苏家没关系。”
把我送到地方后,李洪波很热情的招呼我下次再一块去玩。
“回头再说。”
我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李洪波这人头脑灵活是不假,可是他属于是小聪明。
爱耍小聪明的人,能成事,但成不了大事,也不值得深交。
他自己也承认了,除了冯俊那儿,他还知道另外的地方。
可他偏偏是带我去冯俊那儿玩。
他知道我的底细,知道我会出老千,也知道冯俊抓不住我的尾巴。
偏偏带我去冯俊那,难道李洪波就没有想借我的手,收拾冯俊的念头?
这问题的答案,是必然的,可却又不是必然的。
只能说心知肚明。
就好像我问你,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爱不爱我一样。
深究不得,你自己有数就行。
我刚回到公寓,正打算给医院去个电话问一下杨婶的情况。
王城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进来。
“兄弟,我听张峰说,你让他帮着攒个局约刘芳?”
“你和黄慈溪、张小天的事,我大概都知道。”
“你这是打算弄张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