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峰帮我攒的局是明晚。
我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来为这个局做准备。
返回市区后，我没联系王城、也没联系张峰。
直接去了之前实习的工地。
我去之前实习的工地，不是缅怀、也不是找老同事叙旧。
而是为了明晚的赌局做准备。
老千自古有之。
老千出千，小局以千术取胜，不需要刻意筹谋安排。
大局则需要精心筹谋。
而布一个大局大都不是独自一人能轻易完成的。
往往需要需要帮手配合。
这些帮手，有专门劝人入局下注的，有专门收风打听消息的，有散局之后负责善后的，有负责武力解决一些麻烦的……
这些帮手，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千门八将。
有人把千门八将分成上八将、下八将。
其实八将，还有内八将、外八将一说。
千门八将，也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是老千布局出千的八个帮手。
它是按照各司其职来划分的一个笼统称呼。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是老千布局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八个部分。
到现如今，千门八将这概念越来越少人去称呼谈及。
可其实千门八将只是实存名亡，一直都有存在。
一个好汉三个帮。
一样的道理，一个真正的大老千，都绝对不是一个人。
而是以负责出面开局的老千为核心、以另外七将为骨干，在辅以其他帮手，形成的一个团伙。
八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绝对信得过的人。
有些祖传老千世家，更是从小就按照八将各司其职的培养。
只不过像我说的那样，一般的小局，用不到千门八将。
或者说，用不到正儿八经的千门八将。
老千可以利用参与赌局当中的其他玩家，来暂时顶替千门八将在局中的作用。
也可以事老千自己，临时身兼这一局当中所需要的八将中的几位。
举个例子来说。
我和李洪波去冯俊那儿炸金花，我出千开局，我就是主将。
冯俊察觉到不对后，想炸我。
李洪波出来替我说话，就当时那赌局而言。
李洪波就相当于是临时顶了八将当中，火将的作用。
再比如之前在张峰赌场里那一局德州扑克。
我是逼着吴荣反水，我是主将。
那吴荣就相当于临时兼了八将当中散布谣言、充当诱饵的谣将。
如果当时撕破脸闹了起来，那张峰就等于是火将。
而这一次，表面看明晚赌局，约的是刘芳，可我的目标，是张小天一家。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局，外界诸如王城、张峰、黄慈溪…这些不稳定的人和因素，实在太多。
利用赌局当中其他人，临时顶替八将在局中的作用，过于冒险。
我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不能去冒着个险。
所以，除了我这个主将外，我还需要其他特定的七将来配合我。
我之前从未想过走老千这条路，到现在迫于现实，走上这条路，也一直是单打独斗。
身边自然没这些帮手。
能绝对放心的帮手，就更谈不上。
可为了安全起见。
我不得不在剩下的时间里，凑够这些帮手。
我要找的第一个帮手，就是杨柳。
可能有人觉得奇怪。
杨柳不是早和你闹崩了？
甚至他还捅了你一刀，差点要了你的命。
你找他做第一个帮手，这不是开玩笑？
杨柳不就是因为钱，捅了我一刀？
既然他可以这样，那他为何不能为了钱，成为我的第一个帮手呢？
等我赶到工地，已经是傍晚时分。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可又总让我觉得陌生。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你觉得熟悉，是因为你曾经在这待过、努力过、向往过。
陌生是因为再也回不到从前。
“李工，你咋回来了？”
蒋大爷看到我，很热情也很诧异的迎了出来。
“回来看看大家伙。”
说着我把提早准备好的一条烟递给了蒋大爷。
“来就来，咋还送东西，你们年轻娃子，刚工作那有钱。”
最后推辞不下，蒋大爷这才收了烟。
闲聊了几句后，我问了杨柳在没在宿舍。
一提到杨柳，蒋大爷的眉头立马皱了皱，还重重叹了一口气。
连带着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了起来。
随即在我的刨根问底下，我才知道。
我放了杨柳一马后，他并没有幡然醒悟。
反而如同魔怔了一般。
逢人便说，他在赌场赢了五百多万，是被我给吞了。
他觉得做带着木工班组，一年到头挣的那点辛苦钱，已经配不上他的能力。
或者说已经满足不了他心中被放大的贪欲。
他开始整日泡在赌桌上，想着第二次赢到五百万、赢到更多。
结果可想而知。
杨柳越陷越深。
半个月前他更是吞了木工组半年的工钱去赌。
现在身负巨债、众叛亲离。
要不是有着之前那份老乡情谊在，杨柳恐怕早就身陷囹圄了。
“哎，这老杨也是，你说平常玩玩消遣消遣也就算了，怎么就……”
蒋大爷叹着气，一脸的惋惜。
可他说的那些，在我看来，就是放屁。
赌就是赌，那有大小消遣之分。
没人上了赌桌，会想着输。
那怕你从没玩过，被拉去硬凑搭子。
你想着我可能会输，可你也绝对在想。
我都不会玩，‘运气’一定不差，也许就能赢呢，再不济也混个不输不赢。
一旦有了这念头，其实你就已经下水了。
没有越陷越深，只是因为从小到大听到过的赌博害人的思想，在遏制你罢了。
一旦有人引你上道，或者像杨柳那样，尝到了赌桌上瞬间暴富的滋味，越陷越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阵叹气惋惜后，蒋大爷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满是狐疑，一脸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问我，杨柳是不是真的赢了五百万，是不是真被我吞了。
不过蒋大爷终归年纪大了，够沉稳，或者说够胆小。
他最终没问出口，我也没说。
要是我告诉蒋大爷，杨柳真赢了五百多万。
蒋大爷未必就能守得住初心。
也许他会觉得他能成为第二个赢到五百万的‘幸运儿’，而且结果肯定比杨柳好。
这是人之常情，那怕你从来不赌，可当你听到身边谁谁赌钱一夜赢了几万、几十万。
抵得上你一年、两年…的辛苦，你绝对有那么一秒钟，动过要去赌一赌的念头。
“既然柳哥不在，蒋大爷那我先走了。”
“哎小李工，你要真找老杨有急事，你去赌场，肯定没跑。”
“不过你小心点，老杨这人认死理，别回头跟你动手。”
我苦笑了一样，杨柳何止跟我动手，他可差点要了我的命。
“谢了蒋大爷，回头有时间来找您喝酒。”
道了谢，我转身就走了。
刚离开项目部，没走出去几步，突然身后有人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