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宗姬的眼底略过嘲讽：“常留仙君，你那故作姿态的高贵模样，我们早就看的一清二楚，没必要惺惺作态了。”
“宗姬，你为何能如此折辱本仙！”常留神色愤愤，“本仙对你不薄，以为你逝去后还对你念念不忘多年，你竟要如此污蔑我来伤了我的心吗？”
“是，你念念不忘，砍掉我尾巴时可没见你如此深情。”
宗姬嗤笑一声施展妖术，却被常留轻而易举地挡住。
他的神色冷了下来：“本仙没空再跟你磨磨唧唧，本仙要带褚歌离开！”
我蓦地出声：“我不愿。”
常留神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咬牙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不，愿!”
那瞬间，即使是被废掉修为的我，在极度的愤怒之中也爆发出了些许法力，压迫感十足。
常留的神色由惊讶转为惊喜，目光中竟露出了狂热的渴望。
“被废掉修为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本仙果然没看错你。”
宗姬将我护在身后：“你要对她做什么！”
“褚歌是我的弟子，自然应该同我回去，她身上的这股劲，我会好好利用起来，助她成为三界第一！”
他兴奋地看向我：“褚歌，你跟本仙回去，本仙会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全部教给你，然后……”
“然后再把我抛弃一次，是么。”
“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褚歌，你是不是听这个妖女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只觉得可笑。
他所谓念念不忘多年的宗姬，只要不顺着他的心意，就变成了“妖女”。
而我若是不顺着他的心意，接下来又会变成什么？
常留还在厉声质问：“褚歌，你宁愿信一个妖女的话，也不肯向相信抚养你多年的师父吗？”
“我早已跟宗姬姐姐约好，要一同去凡间吃好吃的，以后我不会再回仙界，常留仙君，您还是请回吧。”
“孽徒，孽徒！你竟和这位妖女混在一起，简直——”
“不成体统？不知好歹？常留仙君，你说若是你因为个人私情和砍掉曾经情人一条尾巴的事情传遍三界，那到时候又是谁不成体统一些呢？”
我直直打断了他的话，戳破他虚伪的面具。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了，是吗？”
他沉下脸色，似是要动真格的了，宗姬担忧地看向我。
“褚歌，你以为，本仙是来跟你商量的？今天，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他身后的仙使伙同他一起立法列阵，很快就将我和宗姬围在了中间。
宗姬的法术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额间更是冒出了汗来。
“区区一个几万年修为的狐妖，怎么能敌得过这等仙阵？宗姬，不要负隅顽抗了，乖乖交出褚歌来！”
我慌乱地扶住宗姬，冷漠地看向常留。
“我以前从未觉得，你是这般无耻至极的人！”
常留不可置信地露出失望的神色：“褚歌，你竟因为一个相识不过区区几月的人这样顶撞我？！”
我并未理会他，而是紧紧地抱住宗姬，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转身将她护住，自己承了那重重的一击，被弹出几米远。
“住手，住手，不要伤了褚歌！”
常留似乎有些惊愕，宗姬更是慌乱地跑过来。
那一击威力实在不弱，我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出了血来。
宗姬咬牙替我治疗，满眼恨意地抬头。
“你就是这般对她的？你知不知道她本就被你害的灵根受损失了修为？你现在是不是想要她的命！”
常留的脸上竟浮现出心虚的神色：“若是她乖乖跟我走，何须受这么大的苦！”
我在宗姬怀中，猛然呕出一大口血，却也坚定地不肯改口。
“我不跟你走，我永远都不要跟你走！”
常留终于失了耐心：“你若是不想和宗姬分开，那我便将宗姬也带回仙族！”
“你休想！”
宗姬眼角好像有些湿润，却依旧紧紧地护住了我。
我却恍然间失了力气。
我听懂了常留的话。
如果我不跟着他回去，那么宗姬她也会一同被我连累，被押回仙界。
常留本就对宗姬的妖骨很是感兴趣，若是宗姬真的回到了仙界……
宗姬是妖界的人，她留在妖界就无人敢动她，但若是真的被常留带走，在仙界会更加危险。
于是我勉强直起了身子，看向常留。
“我跟你走，但你要放了宗姬。”
6
“褚歌，你不要听他的话！”
宗姬急得眼泪直直地砸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安抚地拍了拍她。
“没关系的，宗姬姐姐，他暂时不会动我……因为我还对他有用。”
“你要是回了仙界，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摇了摇头：“我是在仙界长大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他要是给你下药呢，要是再借着磨炼你的名义将你废掉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要是你再被他这么折磨，哪又该怎么办！”
我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宗姬姐姐，这段时间，多谢你这样精心照料我。”
宗姬有些哽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亲生妹子了。”
“姐姐，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我呼吸愈发沉重起来，“我回仙界后尚可自保，可我不能连累你也被他抓了去……”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握住了她的手。
“我答应你，再次见面时定会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你面前。”
7
我跟着常留回到了仙界，他将我关在了自己的宫殿里。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再敢对我做什么，还请了药仙来给我配药调理身子。
望着我这般伤痕累累，药仙在我面前叹了好多次气。
“常留真是下了狠手。”
我变得愈发沉默，任由她将药灌进我的嘴里。
“你现在的状况不太乐观，修为全失，灵根毁了大半，五脏六腑也需要休养。”
药仙轻轻搅动着碗里黑糊糊的药，满脸担忧。
“本来修为被废就已经足够严重了，你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一击。”
我淡然开口：“没关系，治不好也无妨。”
药仙惊异地再次抬头看了看我。
“褚歌，你这般再次回到仙界，倒是变了不少。”
“我是被常留逼着回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回来。”
“常留此番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要阻止你飞升，又要将你接回来？”
我淡然回应：“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我身上的凤凰血脉罢了。”
药仙面露惊异，听完我的话后，更是伸手用法力在我的体内试探了一番。
“在你幼时，我帮你照看身体时，从未感受到这样的血脉存在过，大概是你这次受的伤实在太重，反而轻易暴露了出来。”
她有些失语：“常留，竟是因为这个收留你的？”
我自嘲一笑：“谁知道呢。”
药仙神色复杂地看了我许久，眼底露出一丝心疼。
她毕竟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见我这么遭罪，定然也是心里不好受的。
“药仙娘娘，我不再愿意跟在常留仙君的身边。”
我牵住她的衣袖，目光坚定。
药仙露出诧异的神色。
“我同我的救命恩人约好了，下次见面时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倘若我一直待在常留仙君这里，便永远无法恢复身体。”
“你为何这般笃定？”
“常留不可能放过我的，我的凤凰血脉如此难得，他说不定，会把我做成炼丹鼎炉。”
药仙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再次看向我时更是压低了声音。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话？”
“我并非胡言乱语，药仙娘娘，您可还记得宗姬？”
她略略皱眉：“你是说，那位同常留有一段旧情，而后又被他亲自斩杀的九尾狐妖？”
“她并未被斩杀，我此次被贬落入了她妖界，是她救了我一命。她曾告知我，常留杀她，想要剔去她的妖骨为自己所用。”
药仙神色骇然：“竟有此等荒唐事？”
我点了点头：“他若一早就是因为凤凰血脉收养我，接着便可一次次地哄骗我修炼自身，接着再接着磨炼我的名义，将我的功力彻底废掉，等我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便能借个由头将我做成鼎炉。毕竟，凤凰血可是天然的炼丹材料。”
她大概已经心生疑虑了，却还是犹豫着出声。
“或许，是你想多了呢？”
“我不愿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我强忍着疼痛，跪在了药仙娘娘面前。
“求药仙娘娘，能够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