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搞不定？”
“他说我不是施妤，闹得更厉害了，医生说他可能记起自己的孙女长什么样子了，靠忽悠是稳不住的，要么让他的孙女立马来医院，要么就只能给他打镇定剂，但依赖镇定剂的话，他的思维会变得比之前还要迟钝、混乱，康复的更慢，所以我才要问问你的意思。”
捏了捏眉心，聂清奇很快做出选择，“打镇定剂吧。”
“可是哥，你不是说，施睿才是最有可能知道施妤帮凶来历的人吗？打镇定剂的话，他什么时候才能供出施妤的帮手啊？”
“不然能怎么办？真把施妤放出去吗？”
聂清奇何尝不知道，施妤的问题不能尽早解决的话，就像悬在人头上的一把刀，随时会有掉下来的风险，可施妤死不悔改，和施妤最亲的施睿才又是这般光景，他别无他法，只能跟他们耗下去。
老天爷似乎在跟他过不去，故意给他出了一道无解的难题。
刚才他询问依云的看法时，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不甘心让依云白白遭罪，却也明白，这次的事故不管是交给警方处理还是自行处置，结果都会不尽如人意。
和依云一样，他也想给能够被宽宥的人一次机会，比如芳草和唐曼柔，唐曼柔做事偏激，出发点却没有问题，只是不清楚事实真相，才会弄巧成拙。
剩下那些不能被饶恕的，他当然也想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这事难就难在，只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要么都放过，要么都制裁，不能把好人跟坏人区别对待，把芳草和唐曼柔从里面单拎出来，一旦摆到明面上，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下场，理想主义是行不通的。
想必依云也考虑过这杆秤难以平衡，才果断选择了更憋屈的方案，好比下象棋时你要保住车，就得丢掉卒。
不过在大部分人眼里，哪头是车，哪头是卒，不一定，这便是依云最可贵的地方。
“好吧哥，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聂清奇调整好心情，重新坐回依云身边。
捕捉到聂清奇眼底残留的愁绪，依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等睡醒，就能吃东西了。”聂清奇只想让依云安心休养，其余都不要费神。
见聂清奇不愿说，依云抿抿唇，皱皱眉，“朵朵她们都跟我讲过了，这些天你疲于奔命，把自己当机器使。聂清奇，我已经没事了，你干嘛逼自己那么紧，我又不问你讨说法，慢慢来嘛，不要着急。”
“心疼我？”聂清奇笑。
点点头，依云承认了，“你要是把身体折腾垮了，我岂不是白为你挡刀了？你不是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吗？那严格意义上来讲，你的健康长寿就是我给的，你得爱惜，得对的起我。”
“你这是在宣示主权？”聂清奇还是笑，目光炽热。
脸一红，依云没有辩解，只强调道：“反正就是，你得吃好睡好，长命百岁。”
“尤依云。”聂清奇低低的唤了声，喑哑魅惑，充满浓郁的质感和磁性。
“嗯？”依云抬眸。
“你还没亲口对我说呢。”连吐息都萦绕缠结着数不清的缱绻，天知道聂清奇有多想听。
“说什么？”依云美目盼兮，勾魂夺魄。
“有胆子对贝正阳说，没胆子对我这个当事人说吗？还是，你比较喜欢暗恋的感觉？”
聂清奇在戏谑的同时已经给了足够的暗示，依云若还不懂那就是在装傻。
“什么啊？”不知是何种心理在作祟，聂清奇越想听，依云就越想吊他胃口。
挑眉，聂清奇一双深邃的瞳孔泛着耐人寻味的光泽，“真忘了？没关系，那我们接着讨论被芳草打断的话题吧，这个我也挺感兴趣的。”
言毕，聂清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划过依云的脸，然后停在锁骨处打圈。
聂清奇的动作轻柔的像在把玩羽毛，肌肤被摩擦的触感叫依云耳根发烫。
就在聂清奇还要接着往下探索时，佯装镇定的依云认输般扭过脸，“我说还不行吗？我喜欢你！”
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的奇妙电流使得聂清奇身躯一震，这简单的四个字好似有无穷的蛊惑力，他瞳孔的颜色更深，手也从锁骨流畅的滑动到依云的脖颈。
被聂清奇拖着后脑，依云好像预感到聂清奇要做什么了，她紧闭着眼睛慌乱的制止道：“我要睡觉！”
呼吸都乱了节奏的聂清奇，停在距离依云鼻尖几毫米的位置，实在舍不得移开，便泄愤般吮了口依云的耳垂，才无奈的说：“睡吧睡吧。”
怕聂清奇贼心不死，依云不敢睁开眼。
但她压根睡不着，便突发奇想的问：“聂清奇，你有没有觉得，认识我很倒霉啊。”
“没有，为什么要这么说？”
看不到聂清奇的表情，依云不确定聂清奇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聂清奇不假思索的予以否定，引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别是在安慰我吧？没有我，你依然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会整天为这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精力。”
“首先，我从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精力，我围绕的中心是你，能困扰我的事情只会是和你有关的；其次，在你身上耗费再多心神，我都愿意，值不值不是由你来判定，而是由我；最后，非要说我倒霉的话，那可能是没有早点遇到你，稳赚不赔的买卖，傻子见了都不会撒手。”
聂清奇连说情话都有他独特的风格，有条不紊娓娓道来，他想让人信服的这种态度，才是打动依云的根本。
险些睁开眼的依云忍了又忍，她从未琢磨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聂清奇，听完这番话，她想：也许她就喜欢他睿智的小心机，喜欢他深情的套路，喜欢他不着痕迹的保护着她其实并不脆弱的心。
“聂清奇，你是不是专门练习过怎么恭维人啊？我自己都不觉得我有你说的那么好……”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懂？你看啊，你免费给我生孩子，还愿意为我舍生忘死，长相耐看，曲线玲珑，这还不叫赚？不过有一点美中不足。”
聂清奇越说越没正经，可依云还是想知道，“哪一点？”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聂清奇突然凑近，依云猝不及防。
“就是床上的表现，不怎么样，要是能主动点热情点，别让我一个人卖力气，就十全十美了。”
用气声指明依云有待加强的方向后，聂清奇很明智的迅速撤离危险区域。
果不其然，被惹毛的依云没绷住睁开了眼，咬牙切齿的瞪着退到远处的无耻男人，“聂、清、奇！你还不要不要脸？”
没所谓的耸耸肩，聂清奇风度翩翩的笑了笑，“跟脸相比，后半生的幸福比较重要。”
快被气死的依云放弃和聂清奇这个无赖辩论，收回视线后却忍不住暗暗寻思：她真有那么差劲吗？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反思，依云很是懊恼，幸好查房医生来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她的注意力才被转移。
询问过依云的忌口，聂清奇刚把医生送走，刘管家和芳草就来了。
由于带的东西太多，两人往返了几趟从车上往病房搬运，怕病房自带的桌子摆不开，刘管家还拿出一张可折叠的桌子备用。
如此夸张的阵仗，依云猜到是聂清奇的吩咐，先前的气恼便消掉大半。
各色美食当前，依云幸福的都要流口水了，水果、蛋糕、汤、粥、米、面，煎炒烹炸应有尽有，依云只恨自己抬不起右边的胳膊，影响她进食的效率。
瞅见依云馋猫一样，帮着打开饭盒盖子的聂清奇不禁夸道：“你俩动作还挺快。”
“大家伙儿听到小姐醒了，能吃东西了，齐心协力一起预备来着，争分夺秒一点都没耽搁。”
听到刘管家如此说，依云颇为感动，“刘叔，辛苦你们了，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我要是头大象能全部吃掉就好了。”
依云想变成大象的念头太可爱了，刘管家和芳草被逗笑，聂清奇则一脸宠溺。
“不辛苦不辛苦，小姐得好好补补，准备再多都不多。”
“我看小姐是等不及要吃了，才想变成大象把这些一口吞掉呢，小姐想先吃哪个？还是先喝点汤吧？”
聂清奇还在慢条斯理开饭盒，依云的确嫌他磨蹭，好在芳草深得她心，“都行！”
帮依云把病床调整到可以舒服坐着的高度，芳草又拉出餐桌板，端来一碗香气四溢的山珍汤，将汤匙递给依云，“小姐，你反手可以吗？不然还是我喂你吧？”
依云本以为右边不使劲用左手吃饭没那么困难，可在尝试了一下后，身体的协调性并不允许她稳健的舀汤，那样送到嘴里会更慢，她便只好劳烦芳草。
“给我吧。”
聂清奇要干这份差事，芳草自然乐呵呵的拱手相让。
一口鲜美的汤入喉，依云整个人犹如置身天堂，刚咽下就巴望着第二口了。
三口下肚，依云并不满足，继续用眼神讨要，聂清奇却仰起头，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