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两百零九:狼心狗肺
鹿梨2021-02-19 18:453,018

  王府门口齐整的竖排着三辆青灰纬布马车,除却打头的第一辆装潢要精致贵气些,其余的都很朴素低调,丝毫看不出王公贵族出行的气派。

  纵使皓日当空,依然不减半分春寒料峭。

  碧秋神情犹豫,不甘心道:“王妃,您真的不要奴婢随您一起去吗?路上若遇着个好歹,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照顾您哪里方便?”

  殷真耳朵尖高高竖起,听到她这话,当即阴阳怪气道:“你不乐意,我还担心自找麻烦呢!”

  裴少卿一袭墨青长袍,头发用一顶成色普通的紫玉青冠束着,剑眉星目,脸色微沉。他正同车夫低头耳语,小声交代着什么事,神情凝重中暗含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紧张,无暇顾及到这边即将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状,洛菀无声叹口气,拢了拢衣袖口,心道:这料子除却易被刮蹭的缺点,还得再加上一项,不禁寒。此刻冷风簌簌往袖口和衣领处钻,透得她心拔凉拔凉的。

  “行了,”洛菀出声拦道,她拽住碧秋的袖口,拉着她往一处偏僻的角落走了几步,环顾四周一眼,见五米之内无人靠近后,才覆在她耳边,小心谨慎的说:“我走后魏贾那边若有事不必来信告知,你假扮成我应付应付就成。比较熟悉魏贾的也就顾溟一人,如今他随军去松溪县镇压羌奴敌军,京城这边你大可放心。还有,首辅赵丞赵大人若约你喝茶,不管地点在酒楼还是府邸里,通通都要婉拒。这人眼睛太毒,官场沉浮多年早就炼成火眼金睛,你千万要避着他,以防被他瞧出端倪。”

  碧秋咳嗽两声,垂下眼帘,有些踌躇不定的开口:“嗯,奴婢都记下了。那顾公子他、他会平安无恙的回来吗?奴婢听说羌奴族族人骁勇善战,松溪县邻近的地势对他们颇为有利,秦将军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才会凭空消失在战场上,那他会……”

  洛菀脸色一黑,沉声打断她:“碧秋,你不该问这些事。”

  看着碧秋稍显失望的神情,她又有些后悔方才语气过重,但当断则断,碧秋既已说过对顾溟无意,那么顾溟的事她不该过问半句,都是毫无关联的人,平白无故担忧他的性命做什么?

  “罢了,”她低低叹息,轻抚了一下碧秋的手背,宽慰她道:“你放心,王爷会照顾好他的。”

  话虽如此,但这句宽慰的话似乎并未起作用,碧秋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估计连着好几日都要茶饭不思了。

  这时,裴少卿负着手,踱步而来,挑眉问道:“王妃主仆二人在说什么悄悄话?要躲得这样远。”

  闻言,洛菀秀眉微蹙,这话问得让她有些不高兴,跟审问犯人似的。透着一股子浓浓的试探和猜疑。她想,她和裴少卿那道难跨过的槛,会渐渐茁壮长成一堵高墙,终有一日高墙崩塌,总有一方会被伤得遍体鳞伤。只是不知这日何时到来,何人最终会受伤。

  她垂了垂眼,再抬起头时,已经习惯性地噙上一抹温柔吟吟的笑意。她摇摇头,拉住裴少卿的手,温声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女儿家的私房话,这些王爷也想听吗?”

  裴少卿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反手将她纤细的手牢牢握在手掌中,和缓语气道:“你若愿意说,那么本王便听。你若不愿意,那么本王便不再过问。”

  本是极温情的一番话,却听得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淡笑道:“事情都交代完了吗?”裴少卿微微颔首。

  “那好,”她侧过身,避让开后者想顺势牵住她的手,抢先一步往前走,“时辰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好,”裴少卿动作顿了顿,还是大步迈上前去一把牵住洛菀的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松手,细软如瓷的肌肤紧紧挨着他的掌心,薄茧咯得她手背微疼,但她怒气却不如之前那般强烈,随即一声微不可察的呼气声从他唇中缓缓溢出。

  洛菀踩上车辕,右手掌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掀开车帘,进入车厢时朝外面望了一眼,心觉奇怪。

  自瑶山刺杀事件后,裴少卿便缺少一名能放下戒备的车夫,殷真在三千护卫中慎重挑选了个合适的,那人老实憨厚,虽不懂得变通,脑袋瓜子不甚灵敏,但胜在忠心耿耿且无亲无故,祖辈三代身家都干干净净的,这样背景的人用着放心些。

  裴少卿之前出行的那几次,都是这人陪同,虽然因为过于憨厚而闹出些笑话,倒也没生出别的事端。

  今日启程去松溪县,殷真作为裴少卿的贴身护卫,理应和主子同乘一辆马车才对。彼时他正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而裴少卿与洛菀一道钻进第三辆马车的车厢内。与此同时,裴少卿惯用的那名车夫,正坐在第二辆马车的车辕上。第三辆马车的车夫,洛菀粗略瞥了一眼,很是眼生,以前她应该从未见过。

  其实从垂花门出来时,她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军队出发,裴少卿作为主将,不骑马而行反倒要了三辆马车,这不是很奇怪吗?

  马车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毯,坐下时触感舒适柔缓。

  指尖轻轻拂过毯子,她心中愈发觉得怪异。

  裴少卿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疑惑地问道:“有何不妥吗?莫非毛毯还是很硬?”

  “没什么,”洛菀回过神来,朝他温和一笑,“不硬,很软,坐着很舒适。王爷,妾身有句冒昧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裴少卿微微颔首:“什么冒昧话?”

  “嗯……”洛菀犹豫了一瞬,继而腼腆羞涩的转过头去,稍微瞥了他一眼,小声问道:“您臀部患了痔疮吗?”

  裴少卿怔了怔,讶然道:“痔疮?”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无耻又无赖的女子估计误会了。

  “妾身猜错了?”洛菀咳嗽几声,以掩饰尴尬,“听说患了这病的人臀部稍微碰着就疼,坐立难安,只有躺着才舒适些,若非要坐着的话,那最好在臀下垫几层柔软舒适的垫子,这样就不会那么疼了。妾身以为……”

  话还未说完,洛菀欲言又止,看着裴少卿逐渐难看变黑的脸色,她秉着自己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的优点,及时收住话头,朝他讪讪一笑,而后闭嘴。

  裴少卿冷笑一声,颇为气愤的一拂袖,留下四个含义深刻的字:“狼心狗肺!”

  狼心狗肺?

  洛菀细细品味这四个字,隔了近半炷香,依旧品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能姑且当作某位喜怒无常的阎王爷又开始独自生闷气了。

  车轱辘咕噜咕噜转起来,车夫一扬马鞭,厉声一喝,猛地抽了下马儿,马儿“嘶鸣”一声便撒开蹄子噔噔跑起来。因着松溪县离京城甚远,乃是荣盛与各族的边界之地,而边关军情紧急,是以他们脚程赶得极快。

  马车颠簸,饶是垫了毛毯依然硌得慌。洛菀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想吐的欲望。她想掀开车帘往外透透气,却又顾忌着什么事而不敢有所行动。

  双腿间隐隐作痛,像被人拿小刀刮蹭般丝丝的疼。她隐约察觉到,似乎又被磨破皮了,不禁哀叹一声,在王府里要遭受这种苦难,没想到出门在外还要经受一波,可真是要了她半条命了。

  直到这时,她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她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正巧窥见裴少卿正将他身下的毛毯掀起,转而垫在她臀下,垒成了一座平整的高地。触感再柔和几分,颠簸时带来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减。

  思及此处,她怔怔出声:“王爷,你……”

  裴少卿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侧过头去,淡淡吐出那四个字:“狼心狗肺。”

  洛菀堪堪噎住,她总算明白这四字背后的含义了,还真是她“狼心狗肺”误会了。

  回府之前,裴少卿同荣祯帝将他的计划说得一清二楚:先回府交代事情,收拾行李,随后带着余下的近三千护卫去城门口与大军会合,再一起走陆路前往松溪县。由于事出突然,文武百官不必去相送,一切如常。

  从王府府门口到盛安长街大道上,会途径一条百姓和商贩并不多的宽巷子,接着便是平坦宽敞的正道。

  马车行驶时,透过车帘,洛菀听到一声喜鹊啼叫,掩在噔噔的马蹄声中很难被人发现。

  据她所知,京城里的贵人们喜爱在院子里养只会学舌说话的鹦鹉,但养喜鹊的却很少听说。普通人家自然更是没这个闲情雅致去养这些耗财耗时耗精力的宠物。

  那方才那只啼叫的喜鹊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啼叫一声就停了?

  她留意到这点,心觉古怪,忍不住凝神再仔细听了听,却什么别的动静都没有听见,几乎让她怀疑刚才是出现幻听了。

  来不及多思,注意力随即被别的动静给吸引过去,她蹙了蹙眉,疑惑道:“外面怎么了?”

继续阅读:章两百一十:混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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