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秋院,洛菀躺在美人椅上,右手捶捶后腰,丫鬟翠桃体贴地凑过来,帮着揉了几下,手法娴熟。
一股酥酥麻麻的放松感从腰上缓慢延至全身,整个人舒适极了。
洛菀轻“嘶”一声,惬意道:“翠桃,左边点。”
见她这副形容,翠桃打心眼里心疼,忍不住嗔怪一句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腰疼了?”
能不疼吗?昨夜洛菀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习得武林高强密术,女主十几年的武功绝学及记忆,一夜之间如山洪决堤般倾泻而出,一股脑儿地灌进她脑子里,天灵盖活跃得快要飞上天。
洛菀双眸微眯,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取过篦子,转头问道:“府中账簿归谁管?”
“从前归大夫人管,”翠桃替她捏肩膀,看了一眼小姐的脸色才小心翼翼道,“夫人去世,恐怕得被三夫人接手,不过您倒不必担忧。李氏出身低贱,许多事登不得台面。”
掌家大权牵扯利益太多,如何不担忧?
她道:“二夫人呢?”
翠桃徐徐道来:“您明知故问。二夫人体弱多病,甚少走动。她性子温和却委实过了头,庸庸诺诺着实好欺负,既无才情更不会甜言蜜语讨大人欢心,府中事向来无法做主。李氏压着她多年。就在前几日大夫去瞧过一趟,她患上咳疾,体内湿气重,近些天儿愈发闷热潮湿,这病便更难好。靖国公夫妇身强体健,她为何这般羸弱?”
靖国公夫妇,乃是二夫人齐湘华的父母。
洛菀笑道:“不知说她可怜还是聪明。你家小姐贵为嫡长女,自然该学着管家掌事。三姨娘虽为贵妾,但我乃是正室所出,庶不压嫡,哪有她越俎代庖的道理?这般浅显易懂的事她若不懂,我大可亲自教教。”
翠桃神情怔愣,好像面前站着说这话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小姐一样。
印象中,小姐挺能忍耐,若遭受委屈和不公对待,定然咬牙打碎往下咽。
可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从前被三夫人欺负得还算少吗?那贱人仗着得宠,为非作歹,多次暗害小姐。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小姐能振作是好事。翠桃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下去,委屈道:“小姐恕罪,奴婢瞒了您一件事,一直不敢说。”
“所以,”洛菀将她扶起来,“现在是打算说了吗?”
翠桃使劲点头,十指紧紧抓着衣裳,握得骨节发白,青筋暴露,神情愤怒。
“昨日碧秋和碧春奉命去取夫人遗物,却碰上三夫人的贴身侍婢惠兰,这贱人带着一群高大的小厮气势汹汹而来,说未免您睹物思人伤心过度,要将遗物都清理走。碧春性子急躁,与惠兰破口大骂。惠兰被羞辱便让小厮强夺,两厢争抢时夫人曾经为您亲手烧制的陶瓶摔到地上。碧春哭着与惠兰打起来。”
“碧秋看碧春落了下风,于是帮着打架,她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但对方人多势众,碧春和碧秋被打的鼻青脸肿,幸亏大人及时赶回来阻止,否则便要出人命了!”
洛菀微微皱眉,关切道:“大夫去瞧过没?此事最终定论如何?”
“您还说呢!碧春将柳大夫赶出府去,非说请大夫要花钱,说您的吃穿用度被扣减,银子哪里够用?又说她皮糙肉厚惯了,挨顿打就跟挠痒痒似的,躺几天就能好。最终结果么……大人说您与三夫人管教丫鬟不善,您罚半月例银,三夫人关三日禁闭,好好反省思过以示小惩大诫。”
洛菀冷笑道:“倒拎得清,偏袒得明目张胆!”她对镜整整仪容,戴上一对红玉金珠双流苏步摇,并一对白玉镯,神情淡然。
“走吧,随我去岁清居,讨个债!顺道杀杀她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