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②
白能2021-11-06 20:163,096

  龙囚从腰间甩出一条铁索,如银龙一般直击过去。

  这铁索纤如指骨、亮如白银,末端系着个银色的刺球,有婴儿拳头大小,施展起来如灵蛇捕猎,诡异万分,又像游龙戏珠。此物名曰游龙索,在龙囚手中随心而动、力道刚烈,真长了眼的天上赤须龙也未必有它这般威力。

  二人在林中打得难解难分,阿镜外功不弱,身如狡兔,今日对上龙囚不能用碧海金针,要凭其他的法门取胜。且看她气沉丹田,暗运内息,呼吸缓缓变得像大猫沉睡一般粗重,挥锤的力量却一下比一下更狠。

  “你用了风虎心相?”龙囚说,“这是邪功!”

  “去你的邪功,”阿镜骂道,“剑圣那厮说的话你也信,这是我们北海见素门的最高心法。”

  游龙索不甘示弱,每一击就算不中在阿镜身上,也必定卷起万千树叶。林中树叶摩擦声、树枝折断的咔咔声不绝于耳。龙囚发了狠,挥运银球击向阿镜小腹,他知道这地方有阿镜的命门,便要治她个狠的。

  阿镜不跟那刺球正面硬碰硬,而是屡屡寻找机会与他近身激斗,只苦于那游龙索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因而只要龙囚伺机出招,她定能抓住破绽反攻上去。

  风虎心相功法随着时间延长只会越发刚猛,阿镜那莲花锤轮舞两圈,缠住半截游龙索,直接发力向龙囚身后猛地掷出,径直破了游龙索上的劲力!

  龙囚不及防备,让游龙索脱手而出,被金莲花钉死在身后的树干上,晃了两晃,便成了死蛇那样,毫无生机。

  只听嗖嗖两声,阿镜居然打出三拳,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攻击他的头顶和左右颈侧,而又旋身横抓,直扣嗓子!

  虎爪!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声势浩大,白天里发闲的难民都被那动静吸引过来。看见这番肉搏的景象,有几个好事的男人竟齐声叫了声“好”。

  龙囚逆势而行,闪到阿镜背后旋身双横掌击她腰眼。他这招使得迅捷无比,是商谷门的狠招,若能得手,阿镜必成残废!

  “好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阿镜早有防备,将他这招逼出之后急急扑倒在地,双腿收紧!乌龙绞柱!鞭腿!金刚倒锥!

  她这几招一口气使出来,旁边观阵的众人眼花缭乱,并不能看清她攻击的什么地方,只觉得赏心悦目。

  可龙囚万没想到她出招速度如此之快,招招都冲着他要害位置招呼,一点都不心慈手软,一时间左支右绌,不免落了下风。

  “你一个女人怎能如此心狠手辣!”他说。

  阿镜理都不想理他,出手更猛,蹬地高跃一丈,飞踹龙囚的胸口。这一招没有技巧,纯以风虎心相功法汹涌无比的内力施展开来,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让人躲闪不及。

  龙囚心头发慌,双手慌忙画出几个圈圈,这是运力化劲之法。猝然,阿镜凌空变招,也不知她如何能扭转的身子,竟是蓄力旋身换腿横踢他的锁骨!磅礴内力顺着陡然改变方向,如同一座大山向他压过去。

  众人看龙囚中了一记,“哎呦!”之声此起彼伏,龙囚向他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可惜他现在无暇分心。

  不料那些人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死活,还在旁边聊了起来。

  这一下反而解了阿镜的心头之患。

  阿镜在大洼村里都是以郡主使者的面目出现,从不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境界。今日悍然出手,满座皆惊。

  她的招式刚猛霸道,以拳为主,击打在龙囚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配合他吃痛发出的闷哼声。观者无不悚然。

  “出手如此毒辣,哪里像个姑娘样子。”

  “郡主手底下的人,骨子里果然还是嚣张跋扈。”

  “我瞧着龙囚大侠也是青年才俊,武功竟然连个娘们都打不过,还不如我呢。”

  “哇,那你要是上去肯定能拿下阿镜姑娘?”

  “不出三招,我肯定让她哭着求我别死,这么狠心的女人,哪个男人敢娶。”

  “娶回家挨她的揍吗?男人不打女人就是活菩萨了,怎么还能干这么愚蠢的事。”

  “这种姑娘怎么能嫁进我们家呢。”他们颤抖着下了定论。

  两人还在动手,龙囚出身商谷门,出招便带着三分毒,此时眼睛一转已经有了新的计策。他左手一招,倏然抓出一条巴掌长的蜈蚣,双掌一挫,尽数化为飞灰。

  这把虫灰怪异得很,竟是暗绿的颜色。双掌大开,毒灰便如蜈蚣一般将二人包围其中。

  阿镜心知剧毒,急忙捂住口鼻,迅速后撤,但已然来不及了!毒气入眼,阿镜的眼睛迅速变红流泪,视线一时间也变得模糊不清。

  正在这时,似乎有渺远的箫声逼近,两人的耳朵皆是一动,阿镜暗叫:转机来了。

  果然就看龙囚神色不虞,满不情愿地将一瓷瓶当风扬起,立时化掉了蜈蚣毒雾,那动作迅速地像是他从没放过毒一般,连阿镜的眼睛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好了。

  箫声眨眼已经到了跟前。

  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白鸽,它如春风一般刺进两人之间。

  郡主的信使。

  阿镜立刻撤步收手,龙囚也化去力道,后退两步。鸽子盘旋两圈,安全地停驻在阿镜肩头。

  “哼,瞧见没,郡主的鸽子也爱跟着我。”阿镜傲然。

  龙囚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两个看上去刚才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现在居然能同时罢手,分立两侧。但他们没一个去取回自己的兵器,都对面站着,似乎还蓄势待发,等待着下一个进攻。

  “没想到这个时候给咱们送信,你说郡主是不是全看见了?”阿镜说话还带着没消灭的余火,她接住那只送信的鸽子,娴熟地展开信笺。

  “或许吧,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会儿咱们再打,分个胜负出来,”龙囚揉了揉脸上的伤,也是恶狠狠的,“她说了什么?”

  他也要凑上来,收到阿镜的一个警惕的白眼。

  龙囚双手十指插进花白的头发里往后一拢,看上去精神了许多,然后死皮赖脸地慢慢挪动着靠前,心中寻思:若这臭丫头不给自己看,那就硬抢!

  阿镜躲避着他的视线,没有让他看到。一目十行地读完,忽而仰起头,脸上绽开笑意,她右手抖着信笺,嘻嘻笑道:“今日铁角楼有贵客,郡主开宴,要你留守此地,我自己一个人回铁角楼去。”

  “那你开心什么,”龙囚冷言冷语,“原本不是要去陪你那个情郎金折雪么,如今让郡主招回去,我看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选,是去看你的好师兄,还是乖乖地回家找郡主。”

  他这话说得酸不溜秋,却一点都没错,阿镜低头细想,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开心了。

  她并非十分想见金折雪,可心中却又忍不住挂念他,他一个京城人士初来乍到黄陇城过得到底舒不舒坦?能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吃得用得都舒心么?跟十方剑阁那些人相处的可还好?

  她心知师兄一定没什么问题,若是出了岔子,消息早就传到自己耳朵里了。可是又怕,他平平安安又为何不来找自己呢?就非要出了问题才能来吗?事情越想她心里越烦躁,越烦躁脸上又越发冷了。

  “我当然回铁角楼,去见郡主。”阿镜冷笑道。

  “算你识相,还没丢了脑子。”龙囚说。

  阿镜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她预备收起信笺往回走,忽地手中一紧,那信笺顿时皱皱巴巴。

  “又怎么了?”龙囚说。

  阿镜攥紧了信笺:“不好,我们把徐镇远给忘了!”刚才他们两个缠斗太久,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这个家伙可能会有所行动,”龙囚心里不爽,“回去看看。”

  二人赶紧回转,以防发生意外。

  倏然一阵地动山摇,倒是真猝不及防,阿镜心里一凉,飞快地稳住身形,抬眼望去,不知是何处传来的这般动静。

  然而下一刻,她呆住了。

  巨大的火球轰然出现,吞噬了不远处的一座茅草房。这发生的太过突兀,仿佛就是为了刻意印证阿镜的预言一样,如恶梦般的场景。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并不是梦。因为火球依次炸开,脚下大地不断地颤抖,砂石泥土都成一粒粒地跳跃起来,他们震颤着,仿佛舞蹈一般。茅草房正在依次燃烧。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和错落的噼啪声,那些简单又易燃的茅草飞快地传播火焰,转瞬就整个化为烈火,巨大的火舌已经将整个村子包裹起来,不禁烧的脆弱茅草很快便化为灰烬。

  村民也震惊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发出了一声嘶吼,然后狂奔回家。所有人都嘶吼着奔跑回去,争相奔赴自己的家园。

  即使那只是他们的临时住所。

  那里有他们家的老人,小孩儿,有他们赖以生存的一切。

  “救人!”阿镜爆喝一声,龙囚紧随其后。

  木架与房梁依次倾倒下去,隆隆声响能传到耳边。

  阿镜也扑了进来,却没有先找徐镇远,她在火场之中压低身子,试图从一个个火房子当中拉出留在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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踽踽长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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