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求所想③
白能2022-02-10 22:593,022

  “那你把它送给我是什么意思?”白承墨笑着,眼里却没有什么温度,仿佛一个陌生而温和的人,“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吗?”

  这发夹并非阿镜说的昙花花瓣。白承墨对太后的东西有所了解,但从刚才那东西入手的触感和那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内力波动来看,它绝对不是白玉昙花。

  但既然这样,白承墨反而更想知道阿镜在作何打算。

  阿镜偏头看着他,有点想笑,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悠然道:“不高兴了,白哥哥?”

  她很少露出这样诱人的神情,白承墨心里无法抗拒地炸了个烟花,晕头转向,他一时间游移不定:“有一点。”

  说着说着,他忽然心里有了莫名的底气,横起来了:“我的确不喜欢你这样,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快说。”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你没有办法解决,只有我自己站出来才能解决,”阿镜说,“所以你要不要让我去解决?”

  “你去?”白承墨眸色如夜般深沉,印象中她对晋无意可谓是关怀备至,怎么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问,“你舍得?”

  阿镜笑着贴近他的脸,柔声道:“你不是要为我放弃幻水神宫和你辛苦练了二十多年的大荒功么,我若是不为你放弃点什么,日后我们万一吵架了,看彼此不顺眼了,你一定会将这件事怪罪在我头上,我怎么担待得起。”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一起,白承墨感受到她的气息,温热中带着一丝甜味,可说出来的话却如龙的吐息一般,烈焰灼心,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清澈双眼,细腻而白皙的皮肤,不由得有些错愕。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说。

  “不,我早就想明白了,是我不愿意舍弃你,更不愿意看你离开我,所以你要放弃很重要的东西,我也该跟你对等地放弃一样东西,这样我心里才踏实。”阿镜的长发随着她舞动的胳膊被牵带起一丝一缕,散落在白承墨的脸颊。

  她轻轻将长发拨到耳后,然后摸了摸他的脸。她总是想摸他的脸,感受到他皮肤的质感和温度,跟自己手指薄茧之间的摩擦,她才会有切实的感觉,感觉他可以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是不是喝酒了?没有么?”白承墨凑过去问问她的口鼻处,什么都没有,甚至十分干净清新。

  “我也希望我是喝了酒才说这种话。”阿镜扳着白承墨身后的椅子背,猛地借力一跃,轻巧如猫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个人面对面望着彼此,她发现白承墨的耳朵居然有点红了,嘻嘻一笑,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白承墨心中一惊,只觉得阿镜美得像一柄闪着清光的长刀,锋利无比。

  他喉结上下滚动,强作镇定,道:“先等等,我有件要紧的东西要给你。”

  “什么?”

  白承墨双目灼灼,他定了定神,拉起阿镜的右手,之间皓腕上还戴着他上次送的一串砗磲,于是他三两下将自己的袖口挽起来。

  “你是手串贩子吗?这个不好看,我不要。”阿镜忍俊不禁,看着他把一串天珠戴到她手腕上。

  那串天珠价值不菲,阿镜心里清楚。可是在她看来,并不算好看,油墨般的黑底,上面有神秘而瑰丽的白色纹样,构成像眼睛一样的形状,宛若古老的人们凭粗劣而稚嫩的双手绘制的神明之眼。

  “你那个砗磲是手串,”白承墨嗤笑一声,郑重道,“我这个是钥匙,别小瞧了它。你只要带着它,去普天之下任何一个钱庄,都能换来无数金银财宝,那都是幻水神宫的东西,这些东西就算比不上乐正家,也够咱们享几辈子荣华富贵了。”

  “荣华富贵,现在你心里想的是荣华富贵?你竟然如此实际。”阿镜吸了口气。

  “我不是现在才想,我是早就想好了。你是郡主身边的人,从前就算过得再苦能有多苦?”白承墨说了肺腑之言,“三五日茹毛饮血,十几年大富大贵,可是我若没有什么准备,你我以后就是三五十年日复一日的耕作生活,这样的日子,你当真受得了吗?”

  “我……”

  “你先听我说,不是我要煞风景,”白承墨抢过话茬,“到了情深之时,谁都是满嘴的海誓山盟,说什么同甘苦共患难,可是……我说话你别不爱听,我毕竟比你虚长几岁,”白承墨的眼睛忽然有些不敢看阿镜,似乎是不好意思,“两人携手,最容易迈过的是生死大关,最难熬过的是柴米油盐,阿镜,我给你的东西你得拿着,拿着我才安心。”

  “这是你从幻水神宫偷出来的?”阿镜不放心,身子前倾,盯紧他的神情,生怕他再骗她。

  “当然不是,”白承墨眼波流转,“历年来,东海渔民往我神宫纳贡,我与牧君使、我师父,各有分成,这是独属于我的那份。”

  “你攒的?”

  “不止,”白承墨遗憾道,“我还做些砗磲生意,收入也不错。不过以后我要跟你跑了,生意肯定也没法做了,有些可惜。”

  阿镜看他有些惆怅,道:“怎么说,比你荒废武功还要可惜?”

  白承墨想了想,往她唇上一啄:“有一点,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我这人做什么都能成事,所以以后总会有我一番事业。”

  阿镜瞧他似乎又恢复成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恍惚,总觉得这样的白承墨有点陌生,但又像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简直跟那时候一模一样。阿镜缩了缩身子,像个猫儿似的在他身上蹭了一下,道:“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

  “我还有更多你不知道的,”白承墨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腰,他知道以她的武功,即使做更加危险的动作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还是想让她再小心一点,“以后慢慢告诉你。”

  “哦……”阿镜的声音婉转绵长,“那你是不是把以后的打算都做好了?”

  白承墨噎了一下,他的确有许多想法,可碰到阿镜这样的人,免不了做出格的事,心中一动,道:“有,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你先说清楚刚才是什么意思……明明权衡了利弊,也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冒失?”

  话虽这么说,他不免心猿意马,这个姿势聊天,还指望他说什么正经话,不过是现在理智尚存罢了。

  阿镜却对他的异样置若罔闻,道:“我怕了。前两天我跟剑圣交过手,那何止是云泥之别……凤纹刀差点毁在他手中,我也受了伤,我甚至没有看到他真正出全力的样子。在他面前,大荒功根本不算什么,我杀不了剑圣,我没法完成晋无意的梦想。”

  “你让他发现你的大荒功了?”白承墨问。

  “没有,”阿镜道,“我不敢,如果他发现了,那么我的身份对他而言就确定了,我不想做他的女儿。”

  白承墨收紧了胳膊,将她揽在怀中,道:“这就对了,我也不想多这么个岳父大人,否则腿再给我打折了……别怕,不用怕,你还有我呢,还有晋无意,杀剑圣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不过我求你不要再多想了,放弃练功这件事是我自愿,即便没有遇到你,以后也会遇到其他对我好的人,我不适合修身炼心,这辈子都不会练出清心寡欲的本事。”

  “我怎么看不出来?”阿镜问,“你现在好像一个出了家的和尚。”

  白承墨强装镇定,本就气息不稳,经她这么一说,心脏更是跳得厉害,活像揣了只兔子,可他心里越乱,脸上就越发滴水不漏:“大荒功天下无敌,我像个和尚又怎么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心里想什么你当然瞧不出来。只是你我都没练到极致,否则为什么黄陇城中人人都怕黑骨童子,将近二十年了,他们居然还是闻风丧胆。不单是普通人,就连剑圣也有所忌惮。”

  “他们怕的或许不是大荒功,而是怕黑骨童子再做出残害武林人士的恶性……不对,她武功尽失,如何残害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阿镜顺着他把话题越扯越远。

  她心里有一点点不高兴了,今晚她本不想做这么冒险的举动,但白承墨除了脸红心跳之外简直是正人君子,阿镜忽然感觉自己太冒失了,一时兴致缺缺。

  就在准备跃到地上的时候,身子一阵失衡,阿镜下意识搂住白承墨的脖子,任由他走了三两步,把自己放在床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阿镜明知故问。看着白承墨那张宛如出了家的端庄脸,她总感觉那双窄长的眼睛能勾魂摄魄。

  “是你先坐到我身上……现在问我想干什么,北海尊,你做人可不太厚道啊,”白承墨把那几个字说得极细致,他终于彻底释放出了笑意:“你真的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那一瞬间,阿镜忽然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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踽踽长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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