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聚集，压在铁角楼顶。不知为何，等了几天的雨季迟迟没有到来，但浓云一直在聚集，这恐怕不是简单的连阴雨，或许有更危险的雷暴雨天气即将到来。空气里的水汽更浓烈了，就像白承墨刚来黄陇城的那几天似的，在空气里一攥，五指指缝都是湿润的。
风从四面八方穿透铁角楼的二层，正中央放置的那张古旧的雕凤纹案几上，被风拨乱的生宣都湿软无比，似乎一碰就会绷碎。
白承墨和阿镜隔着桌子相对而坐，他的眉眼阴沉而凝重，往日略显丰厚的嘴唇也在微微用力。阿镜向来嚣张，灵动的一双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然而其中不可逼视的焦急之色更是让人没由来的心慌。
“我不许你再出去。”白承墨说。
阿镜带着戚夫人回到铁角楼后，立刻就见到了白承墨，他都快急疯了。
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受了伤中了毒的大活人，居然一不留神就溜出去了，他怎么能不急？现在阿镜不仅得罪了剑阁，就连仙居郡主都未必愿意保她，她在这个当口出去晃悠，能得到什么好处。
更别提她的武功都半废不废，若是遇到高手，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阿镜接下来的描述却让他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的种种猜测都被阿镜看在眼里，金折雪果真伪装成他的样子，以幻水神宫的身份出去烧杀掳掠。
白承墨以为他们只是抢走别人的孩子和姑娘而已，没想到这等杀人放火的举动也干得无比纯熟，想来平时定是嚣张惯了。
“如果你还想出去……能不能叫上我？”面对阿镜强硬的眼色，他只能退让一步，“我在你身边至少还有个照应，你自己出去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得了？”
阿镜知道他是好心，点点头：“我知道了。”
“就只是知道了？”白承墨不满。
“那……那怎么办？”
白承墨也说不出应该怎么办，他只是觉得阿镜并非诚心悔过，答应他的话也只是临时的托词而已。
他想了想，道：“这样，你立个字据。”
“你是当真的？”阿镜看着他忍俊不禁的表情，面露呆滞，讪讪道，“至于么……”
“至于，”白承墨憋着笑，“我知道你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因而你北海尊大人立个字据，我便不再多说二话，如何？”
“噫。”阿镜皱了皱鼻子。
“你们两个可以了吧！？当我不存在呢？”戚夫人一拍桌子。她实在忍不了了，明明在场的有三个人，她就坐在两人中间，他们两个居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了，全然忘了他们眼前的大事，更忘了她这个大活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白承墨吓了一跳，他慌忙理了理头发，道，“抱歉。”
“不赖你，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谁还没年轻过呢？”戚夫人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她就坡下驴转了话题，道，“快点聊正经事。你先说说你的想法——金折雪为什么这么做？”
阿镜也投过去探寻的眼神。
白承墨沉思半晌，忽而发出一声嗤笑：“重要么？”他看了看阿镜，又看了看戚夫人，笑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到最后一刻，我们很难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在我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白白地浪费时间，被他牵着鼻子走。”
“有道理，接着说。”戚夫人点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他在助纣为虐，只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够了，”白承墨的指尖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剑圣，这是我们唯一的目标，不解决他，一切都不会结束。”
阿镜愣愣地举手示意：“还得把幻水神宫背的黑锅摘了，最好甩给十方剑阁。”
“这很难……”
“不，不难，”阿镜道，“我有一个法子。”她招招手，示意两人凑过来，又道，“我们只需要派人假扮成十方剑阁的样子去做这样的坏事，然后让他们聚集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们的身份就可以。”
“揭穿谁的身份？”戚夫人没听懂。
“我们的身份，”白承墨比划着解释，“我们的人假扮成十方剑阁，村里的人就会觉得是十方剑阁的人抢了他们的亲人，可如果我们摘掉了面具，”他忽然转向阿镜，问道，“那不坐实了是我们做的吗？”
“不，揭下面具之后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阿镜道，“只需要让他们发现抢孩子的人未必是他们看到的人，这就足够。更何况，揭下面具之后，露出来的脸也未必是你幻水神宫的人……如果是我和龙囚呢？你觉得他们害不害怕？”
“可是，他们信任你，这会不会破坏你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白承墨道。
“他们也信任剑圣，”阿镜咬着唇，“更何况现在有无数人都知道我跟你厮混一处，因而我要下水，他们也别想好过。我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阿镜说得对，”戚夫人看着白承墨，“主意虽然是馊主意，但也是个方法，不然你幻水神宫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白承墨摇摇头：“不必。幻水神宫二十年来从不需要在中原江湖立足，我师父在海上过得很好。更何况即便只是欺骗那些村民，也是要造成无数人妻离子散、无数人忐忑不安……实在是有违天和，”他看向阿镜，眼中无限感激，“谢谢，可是我绝对不同意。”
“你……”阿镜一腔热血被泼了冷水，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她原本还想再争取一番，可看白承墨那坚定的样子，知道他心意已定，已经没法改变了，她垂下眼帘，叹道，“好吧，这件事本就是为了幻水神宫，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做。”
“你不生气？”白承墨疑问。
“生气，”阿镜咬咬嘴唇，“我想打你一顿行不行？”
“行行行，”白承墨凑到她耳畔，低声道，“晚上没人的时候你随便打。”
阿镜顿时颊飞红霞。
“咳，”戚夫人用指关节悄悄桌子，“当务之急是把十方剑阁抢走的孩子夺回来，至于剑圣嘛……慢慢来，这事急不得。”
“是，”阿镜道，“不过夺孩子这事我颇有些心得，今日正好讲给夫人听一听。”
她将自己前几天跟萧与峤做过的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任何细节都不曾遗漏。
戚夫人听完愣了许久，端着茶杯凝神细思，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坐在那里直出神。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想明白了，问道：“他们会给孩子下迷魂药？”
“孩子和孕妇都会下药，”阿镜道，“只是药方不同罢了，说实在的，我并不知道此药何解。”
“这……”戚夫人面露难色。
“可是我知道，我可以解，”白承墨不屑地笑了，“他们做戏做全套，用的是我们幻水神宫的迷魂药，不过我只怕现在他们换了方子。如果换了，咱们就算把孩子带回来也没法解毒，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麻烦。”阿镜低着头，闷闷地说。
“你有法子？”白承墨疑问。
“我……我在来的路上，给师父传了书信，”阿镜道，“我从来不主动联系师父的，这还是第一次。”
白承墨叹了口气，目露怜爱之色：“因为金折雪。”
“对，我没权利处置他……”阿镜眼神飘忽，游移不定，“但我能逮住他！他武功远不如我。”
“可你受了伤……”戚夫人迟疑道。
“等师父来，我一定什么伤都好透了。”阿镜不愿告诉她，白尊圣已经来到黄陇城的事，更不愿意说白尊圣要替自己医治。
毕竟就连白承墨都没有透露出丝毫迹象。
“云巨浮云先生的医术天下无双，”白承墨道，“有他在，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阿镜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十方剑阁。”
“你不能去，”白承墨道，“你身子不舒服，本就发挥不出几成功力，万一碰上强敌动起手来，恐怕还得别人护着你……再者说来，你身上这伤病终究是李秋霜动的手，他们若是看见你送上门来，不知又会有什么说辞，你这个尾巴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这……”阿镜气不顺，“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嗯，”戚夫人也点头，道，“那咱们就另外再叫人去，你跟我？”她看向白承墨。
谁知，白承墨仍旧摇头：“我不能去，幻水神宫这边需要我来把控，阿镜也需要我照应，若是我一走，她跟我门派的人动起手来可怎么得了？”
阿镜一愣，闷闷道：“我哪会这样……”
“那要是她们主动挑衅呢，你就不怕牧君使来找你麻烦？”白承墨道。
“她敢来铁角楼撒野？”阿镜秀眉一皱。
“你看看你看看，”白承墨哭笑不得，“你这个心思，别说牧君使来了铁角楼，她哪怕是隔着半条陇江站在岸上对你喊两句，你都得冲下去跟她过几招，”他连连摇头，“我实在不放心。”
“好，那你也不去，”戚夫人道，“那谁跟我去？还有阿镜，你刚刚说的那两个法宝怎么使用，须得有人用才是。”
阿镜想了想，缓缓道：“两个法宝，还得同时使用……咱们都不熟练，恐怕得叫两个人去了，我倒是有两个人选。”
她看向白承墨，后者立刻意会，道：“你是说计伶和计俐？她俩，啧，武功够不够？”
阿镜冷哼一声，道：“碰上剑圣，谁都不够，不碰上剑圣，谁都够了。”
白承墨无法反驳，无奈苦笑着点了点头：“的确，那就听你的，让她们两个跟戚夫人同去，如何？”他看向戚夫人。
戚夫人一点头：“我看可以，只是还希望你跟那两位讲清此中关节，咱们这一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救人，因而若是我们三个若是起了冲突，可是大大的不妥。”
“自然。”白承墨道。
三人商定好了，便一齐赶回风暖月影阁去。计家姐妹一听到此事，均是一副万死不辞的肃容。白承墨反而摇了摇头，让她们放宽心，此一行的目的只是救人，若要还有什么重要的，那就是保护好自己。
万一遇到了剑圣，千万不要硬碰硬。
他嘱咐好了，阿镜上前将萧与峤从前留下的那两样东西交给了这对姐妹，又仔仔细细地将内功法门传授出来，不多时，二人便能运转自如了。
“我原先不懂萧与峤为何非要白天就带人下山，直到见了这东西我才明白，”阿镜掂量着那一面流星鼓，道，“太响了，若是在晚上走夜路，四周都寂静无声，它一响，半个山头都能听见动静，”她摇摇头，道，“这万万不行，因此你们也得白天去、白天回来，什么时候人多、什么时候热闹，就什么时候下山。”
“记得走小路。”白承墨嘱咐。
“这你放心，”戚夫人笑着，“我小时候也是偷偷翻遍了十方剑阁，它每条小路我都了如指掌，现在二三十年过去，能比我更了解那座山头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事关重大，你们尽早上路，路上万一出什么茬子，务必要听戚夫人的。”白承墨对计家姐妹说。
“知道。”这对姐妹双双抱拳施礼。
三人先走了。
牧小环却出来了。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她问。她看向阿镜的眼神，竟有几分怨毒。
阿镜道：“我们自有我们的事情。”
“你们的事情……”她看着白承墨，似乎很激动的样子，眼中盈着泪，道，“你见到你师父了，她可还好么？”
“师父很好，而且我已经将血玉昙花交给她老人家。”白承墨摸不清这位君使为何这么激动，斟酌着不敢说出太多。
“好啊，她果然已经来了，她在哪里，铁角楼么？”牧小环道。
阿镜一惊，就听白承墨愣道：“这……”
两人对视一眼，阿镜挑了挑眉，白承墨不动声色，她便知他明白了——莫非牧小环竟不知道白尊圣已经到了黄陇城？甚至于她们两个都没有见过面？
“她在铁角楼，却也不在铁角楼，”阿镜抢先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白承墨不说话，定定地看着牧小环，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牧小环神色果然一顿，似乎在脑子里过了两个来回，道：“你都知道了？白尊圣告诉你了？”
阿镜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白承墨——她原本早就应该从白尊圣那里知道身世讯息，可是她晕得不是时候，醒来的时候，白尊圣已经带着血玉昙花闭关了。
那么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不，不是白尊圣告诉我的，”阿镜摇头，“是仙居郡主。”
“哎……”白承墨说。
他刚搭上阿镜的肩膀，还未开口，就听阿镜含蓄地笑道：
“啊，那不说了。”
“你编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他在她耳畔轻声说。
“我怕什么，反正有你呢。”阿镜有恃无恐。
牧小环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她的神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怀疑，反而点了点头，哀叹：“看来，你们都想把我绕过去了。”
“她说的什么谜语，你知道么？”阿镜低声飞速说，“我觉得不是小事。”
“大概知道，”白承墨说完，上前迈了一步，斟酌着对牧小环说，“君使，虽说黑骨童子仍在世间，可是终究不见踪影，十余年来，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现在师父更是亲自踏进了铁角楼，这里，这整个黄陇城，都是干干净净的……”
“你们找的都不够仔细！”牧小环一甩袖子，“就应该早点听我的，把整个陇江水系翻一通，我不信没有她的影子。”
“血玉昙花我们都能找得到，黑骨童子这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么？找不到说明她不是消失了，而是死了，”白承墨沉稳平和地叙说，“她是我师父的姐姐，论理我该叫她一声师伯，可是这位师伯实在没什么好让人惦念的。君使，你是师伯的旧人，我师父是师伯的亲人，你们二位要找寻她，我这个做小辈的只能遵命。可是眼下你们两位都亲临黄陇城，背地里定然将黄陇城翻遍了，你们两个都找不到，我们晚辈又能怎么办呢？”
牧小环刚要张口，白承墨却还没说完，他状似无意地拍着阿镜的肩膀，道：“现在就连阿镜都是咱们的人，她对铁角楼最是了解，阿镜，你来告诉牧君使，仙居郡主可曾提过任何关于黑骨童子的事？”
“没有。”阿镜答得干脆，可心里没这么干脆。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牧小环对黑骨童子的下落无比执着。也是，黄陇城里都说黑骨童子跟老城主同归于尽，可终究是满地枯骨，分不清谁是谁。
难怪牧小环总觉得她没死。
“我不信，”牧小环冷笑道，“你们铁角楼小郡主嘴里哪有一句实话，当初说没有血玉昙花的也是她，可现在呢，血玉昙花不还是出现了，她藏匿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不能再藏一个活人？”
黑骨童子，她不只是个普通的活人。
无论武功还是野心，这个女人都是世间第一。她不应该死的太容易。可是黄陇城给她安排的死局并不容易，甚至足够盛大。
按照牧小环的猜测，黑骨童子，没死，如果她没死的话，她会在哪里呢？
“你觉得，如果黑骨童子没死，她应该在哪儿？”阿镜问牧小环。
“就在你们铁角楼！”
阿镜皱起了眉头：“不对。”
“哪里不对？”牧小环问。
“白尊圣就在那附近，如果黑骨童子也在，她为什么不救她出来？”阿镜道，“仙居郡主和我们的旧部早就离开那里了，你不知道么，不可能不知道，你亲眼所见，现在它就是一座空巢。如果白尊圣要做什么，凭我的本事根本拦不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牧小环道。
阿镜微微仰头，偏过去看了看白承墨，然后又对牧小环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让黑骨童子回来，其他所有人都不想，包括她的亲妹妹，白尊圣。”
牧小环被戳中心事，再也忍不了，她霍地一掌拍向阿镜胸口。白承墨眼疾手快，揽住阿镜的肩膀，两人施展轻功离开。
“你又何必言语刺激她，她年纪那么大了……”白承墨道。
他的话全部散碎在风里，只有一点点声音被阿镜捕捉到。
“你呢，你明知我要戳穿，也不阻拦我？”阿镜看穿他的心事，道，“你就是盼着我打压她的这份心，好图个消停，是不是？”
“是也不是，消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救她，即便她有可能真的活着。”白承墨说。
“我明白的。”
“可是我想到了一件事，”白承墨说，“你有没有发现，黑骨童子和缺月山庄的庄主，几乎是同时消失的？”
阿镜一愣，随即汗毛倒竖：“你的意思是……？”
“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阿镜不敢想，她连连摇头：“他们在一起能干什么？”
“干什么都可以，”白承墨道，“练武、求仙、筹谋复仇，甚至于，他们是一男一女，连生孩子都可以。”
“你，你又说这些不正经的。”阿镜看他戏谑地笑，知道他是开玩笑，忍不住也笑了。
“我是看你吓得不行，让你放松一下，别那么紧张，”白承墨说，“薛庄主消失了将近二十年，黑骨童子也将近二十年，这两个人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在同一时刻消失，你觉得这能是巧合？”
阿镜摇摇头：“你说得对……”
“更何况，薛庄主是仙居郡主亲自怀疑过的，你的父亲之一，而你又有黑骨童子的血脉，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阿镜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说起来，你师父今年多大岁数？”
“我不清楚……总是比牧君使小一些吧？”
“牧小环瞧着也不过四十来岁而已。”
白承墨摇摇头：“你可还记得她和沈绥兴？”
“这……”突然提起那个老头，阿镜愣了一下，“沈舵主？七老八十的那位？”
“是，牧君使的年纪不会比沈舵主小，甚至可能比他还要大一些……”
“那不就跟剑圣差不多了？”
“没有，剑圣一百多岁，跟沈舵主差着足有几十年了，”白承墨道，“牧君使曾是幻水神宫老宫主牧成晚身边的侍婢，而师父师伯则是老宫主收养的一对女孩，因此牧君使比我师父要大许多。”
“可她武功并不算高。”
“天资所限，止步于此。”白承墨道。
“苍天无情。”
“苍天无情，”白承墨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这么说？”
“不想救人的人，天赋卓绝，而需要力量的人，反而囿于天资，岂不是苍天无情，”阿镜面不改色地说，“所以你的师父师伯，我是说，所以黑骨童子也该是六七十岁？”
白承墨点点头：“的确如此，她的年岁绝不会小。”
“可是缺月山庄的庄主，今年不过四十余岁，他二十岁的时候怎么可能跟四十岁的黑骨童子产生感情呢？”
“感情这种事说不清楚，更何况黑骨童子长得十分美艳，”白承墨道，“我虽然不记得她的样子，可是从我师父的样貌来看，她别说四五十岁，恐怕就算七八十岁也照样会有人喜欢。”
阿镜想到七八十岁的牧小环，再想想白尊圣，忽而遗憾：“我倒是还没来得及拜会你师父，想来她一定是个美人。”
白承墨想了想，道：“单论容貌，她是个能配得上剑圣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