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你这次做的很好。辛苦你了。”江帝尧满意地笑着,之前那段时间在大皇子府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未尝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那些个皇宫来的死士你都处理的很干净,看来当初的伤是完全痊愈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容诀没有说话,眼中却难免夹杂着些许复杂。八年前被流放的时候,若不是靠着江帝尧用计让两人得到了不错的待遇,他们就不可能坐上放杂物的马车,如果不坐上放杂物的马车,他就不会因为要保护眼盲腿瘸的江帝尧,需要引开流寇视线,最后被抓住,挑断手筋,这对使双刀的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打击。自此,他的武功大打折扣,尽管最后还是带着自家主人逃出来了,但是他的这双手,整整花了八年才得以康复。
那时的他明知这件事不应该怪江帝尧,但当年的种种因果,让他和江帝尧之间埋下芥蒂,直到这么多年被若有若无的照料着,手全好了,这才让他心中的一个结解开。
容诀来自容家——专门为世代的凤氏家族培养死士的家族,当初凤氏一门被灭,按照规定,容家集体殉葬。如今凤氏只剩下了江帝尧这一个遗孤,容诀也可谓是容家最后一人了。
容家的骄傲与尊严,早就深深的刻进了他的骨血中,不可磨灭,让他在冥冥中还保持着不知名的自尊,故而会因为挑断手筋,武功尽失而感到绝望。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一切都维持着好的局面,而容诀也将遵循容家的家训,终生侍奉和跟随江帝尧,没有任何的怨言和背叛。
“主人,快入秋了,您身体不好,添件衣服吧。”皇城的秋天和天砚山庄的不同,更加的干燥却更冷,让人恨不得天天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江帝尧虽然一向不喜欢把自己裹成一个大圆球,奈何身体的确弱,眉头微蹙,最后还是老实地穿上了容诀披上的外衫,“这里的秋天不如山庄的秋天。”他难得露出一副小孩子的表情,“山庄的秋天,带点凉意,但清爽。”
“主人若是不想在大皇子府内待着,我们也可以回山庄。”容诀面无表情的提议道,却被回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回去了。”江帝尧停顿了一会,感慨道,“这世道艰难,总不能看着以后战火频繁,百姓们流离失所。”
“公子就这么肯定以后的事?”院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穆玄策从外面走来,他本来看到江帝尧面前站了一个人,然当他再定睛一看,那人就不见了,只余江帝尧淡定地将轮椅转向桌子,手法娴熟的开始泡茶。
穆玄策十分自来熟的坐下,不客气的问道:“公子刚刚是在作甚?”
“和鬼神聊天,大皇子不是说天砚这么肯定以后的事吗,就是因为常常与鬼神沟通所致。”江帝尧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笑容扯着大胡话,“虽然这是大皇子的府内,但这不提前通报就闯进来的作态不太好吧。”
“本皇子的府邸,想去哪去哪。”穆玄策一脸的理所当然,“不过公子沟通鬼神的时候的确不方便让人看到,本皇子会告诫下人没事不来叨扰公子的。”这么一说就像是穆玄策想要让江帝尧这边冷冷清清的,但好歹往天砚山庄跑过好几次,自然知道江帝尧的习惯,如此安排,反倒会让人更加自在。
说话间热茶已煮好,江帝尧把杯子端过去:“如此甚好,天砚先行谢过大皇子了。”
两人饮茶聊天,气氛很舒适。
“对了,其实今日前来,不单单是探望公子,而是想要请教公子一些问题。”穆玄策忽然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转换了话题,正襟危坐。
“大皇子请讲。”
“今日上朝,江州城的太守告老还乡,一时太守之位空缺下来,很多人都有自己推荐的人选,意见不一,本皇子的三弟竟然想提议让他的跟班继任。不过是一个花言巧语的狗腿子罢了,三弟怕是眯了眼,才会推荐这么一个货色。但父皇竟也认真考虑了三弟的提议。”穆玄策越说越气,“本皇子就是想问问,有什么办法能破局,至少不要让那个狗腿子玷污官场。”
“看来大皇子对那个带坏您三弟的人很不顺眼啊。”江帝尧笑眯眯地说着,一点都不如穆玄策一般着急。
“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江帝尧若有其事的摇摇头,“成大事者,须不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就算大皇子对那个人很生气,但也要看到那个人的价值,不能意气用事。若是你看不顺眼一个人才,岂不是和别人擦肩而过了?”他打了个比方,又说道,“当然,这只是借事说别的,实际上您说的那人我也有所耳闻,的确如您说的这样。”
穆玄策难免一脸的不耐烦:“本皇子希望公子能否先说办法,扯一堆的大道理并没有什么实际解决的办法。”
江帝尧知道一时半会是没办法教会穆玄策这个道理的,心里暗叹这位大皇子不太开窍,但还是开口了:“其实办法很简单,每个人都各有各的人选,但那些被推荐的人只有推荐他们的大臣知道他们的长处在哪。那些人是经过朝廷选拔的,迟早有地方让他们发光发热,若是不想得罪他人,那就‘得罪’所有人,不要采用他们的人选,另择他人。”停顿了一下,他给了提示,“已经很久没有开科举了吧。”
穆玄策恍然大悟:“公子说的极是,如此还能为朝廷增添新鲜血液,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自从得到和方法,穆玄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和皇帝说自己的想法了,在江帝尧这边坐了一会,简单聊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必定是回去换衣服然后进宫了。
“容诀,你说我选这家伙是不是个错误。”看到穆玄策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算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江帝尧都不免有种扶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