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和阿宴小时候可真像啊……”
陆夫人感叹，眼神在序序的身上挪不开。
卿颜绫立马将序序护在身后，“陆夫人，我先送序序离开。”
她的语气疏离又客气。
陆夫人脸上难得升起的喜悦又空下来，微笑着点头。
态度是同样的疏离。
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了，这八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对于某些事情的认定早就已经更改，心态与喜恶也有了不一样。
八年的时间，似有若无与比对中的好感太容易被替代了。
卿颜绫并没有把序序送到许律修的家里，而是送回了自己家，让母亲代为照料。
母亲只是安静地看着。
序序低着头，紧张地扣着自己的手指头。
但在面对卿颜绫的询问时，还是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拍着胸。脯大声地告诉卿颜绫：“放心吧妈妈，我没事的。序序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姥姥，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们。”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序序的后背僵直，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眼角的泪藏匿于角落。
满面阳光地和卿颜绫挥手再见。
而在卿颜绫离开后，序序脸上开朗的表情全然崩塌，胆怯地扫了姥姥一眼，抠着手指头不知所措。
“吃饭了吗？”
姥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序序摇摇头，又飞快点头。
又是一声嗤笑。
序序已经绷不住了，他只想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和你。妈妈一样讨厌。我的雪儿就很乖，很听话，有主见，也聪明。不会像你们母子二人，一肚子心眼。”
姥姥背着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序序垂头坐在沙发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拿起了课外书。
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有点想陆筠宴了。
陆筠宴在的时候，姥姥从来不会说他什么。
手里拿着书，他忍不住会想，陆筠宴在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他应该会播放最近的经济新闻，手里拿着最新的时尚周刊，桌子上放着电脑，电脑屏幕上他今天需要处理的公务。
陆筠宴很厉害。
时间在他的手里像个玩具。
序序从沙发上摸起遥控器。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没有新闻。”
序序心想。
还没打开电视，姥姥嚷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过来：“不是没有吃饭吗？你坐那里干什么？等着我这老太婆去给你做吗？”
“没关系的姥姥，我不饿。”
序序缩起脑袋，忽视自己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保持自己语气的平稳和自己该有的礼貌。
姥姥冷哼，“还不赶快过来！”
她忽的一笑，“咱家外面有个麦肯基，我带你去。”
序序一愣，高兴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蹦蹦跳跳地牵住姥姥的手：“谢谢姥姥！姥姥你对我真好！”
回去的路上，陆夫人发来了见面的地址。
离医院很远，看来是场硬战。
卿颜绫无奈地叹了口气，驾车前去。
见到陆夫人的时候，陆夫人已经点好了咖啡，咖啡上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端上来。
陆夫人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口，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对咖啡满意，还是对卿颜绫满意。
“小绫，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时间观念非常强。你从来不会迟到。”
“谢谢陆夫人的夸赞。”卿颜绫客气地笑笑。
陆夫人叹了口气，“我们之间，到底是淡了。”
“……”
“夫人说笑了。您德高望重，我只是烂泥里的鱼虾。我对您无比敬重，您约我出来，是对我的看中，我更应该谨言慎行，不敢言行有毁，辱没了夫人的名声。若有日我能有夫人的眼界与能力，与夫人交流起来也会流畅些。只是现在的我还太过愚钝，以至于行为呆滞，还请夫人能够见谅。”
千篇一律的客套话。
陆夫人收起自己虚伪的笑容，摆摆手，端出了陆家女主的气概。
“不用拿对外的那一套来敷衍我。卿颜绫，你我之间应该是心知肚明。”
卿颜绫端起咖啡，又放下。
“陆夫人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不许提序序。”
五个字把陆夫人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的咖啡好像凉了，拉花都有些散了。
服务员看到，给她端走又换了一杯。
“离开我儿子。”
“好。”
和陆夫人原本的推演相同，卿颜绫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陆夫人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却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难过了。
她沉吟片刻，思索了一下这股难过的由来，逐一解决。
“我儿子很喜欢你。”
她在剖析自己难过的点，这对卿颜绫而言太过莫名其妙。
索性拒绝回答。
陆筠宴不爱任何人，他只爱自己。
顿了顿，她又想：“也许也爱秦疏意。”
这个女人，不管在或者不在，都是扎在他们两个中间的一根刺，拔掉也会留下深坑。
陆夫人没有问卿颜绫。
关于卿颜绫的答案，她大概能猜到一些。
他们分开后，儿子会很难过，而且以卿颜绫的脾气，今日从这里离开后，她可能这辈子都难再见到序序。
“我希望和你一同抚养序序。”陆夫人道。
“不必。”卿颜绫的回答依旧干脆利落。
果断到让陆夫人挂不住脸。
陆夫人转动指头上的翡翠戒指，“小绫，我们之间一定要闹得这么僵硬吗？平心而论，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就算是……我都是最强大的后盾。我向来都是护着你的。”
“是的，陆夫人对颜绫的恩情颜绫此生难忘。可是夫人，您也是当母亲的，应该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序序对于我的意义。如果您今天来找我谈的，是和序序有关的，还是再请您三思。”
这是又一次的拒绝。
陆夫人的脸色开始发青。
她出生名门，自幼便是被人高高捧着的公主。
后来嫁入陆家，更是说一不二。
这么多年来，敢接二连三拒绝她的屈指可数。
卿颜绫算个什么东西！把她儿子害成那个样子，还敢接二连三地拒绝她！
“卿颜绫，性格太傲，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