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卿颜绫想笑。
性格太傲不是好事,那她性格不傲的那几年,她处处忍让的那几年,她又获得了什么呢?
陆夫人毫无价值的偏爱?
还是陆筠宴不留情面的践踏。
“陆夫人认为什么是不傲呢?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出?”
陆夫人目光厌恶,脸上的嫌弃已经到了无力隐藏的地步。
“卿颜绫,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想不需要重复第二遍。我从未说过要走你的孩子……”
卿颜绫打断陆夫人:“您说的对,那自然也不需要咬文嚼字。您想和我共同抚养序序,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我是序序的亲奶奶!他身上流着我儿子血!”
陆夫人尖声呵斥。
卿颜绫皮笑肉不笑:“也是您儿子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也是您儿子含辛茹苦了八年带大的。但据我所知,您母子两位好像都是才知道序序的存在?”
“陆夫人,您在讲笑话的事情上真的很有天赋。确实好笑。”
她忽的笑出来,摇摇头,拎着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日的谈话,算是把面皮彻底撕破。
陆夫人的脸色格外阴沉难看,发白发青。
她端着咖啡杯,死死盯着咖啡杯里微微荡漾的拉花。
这日谈话后,卿颜绫就像从人间蒸发般。
拉黑了陆筠宴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像陆夫人说的那样,“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儿子的面前。”
卿颜绫言出必行。
少了陆筠宴,对卿颜绫的生活并没有影响。
但对序序而言,会有些难以适应。
八年来,卿颜绫一直都知道,序序想要一个父亲。
他心疼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母亲,也羡慕别的孩子有父亲。
所以不管是许律修还是陆筠宴,只要母亲喜欢,又对母亲好,他照单全收。
他会在乎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也知道自己不该在乎。
序序的情况和心情卿颜绫全部看在眼里。
她忽然想:“要不然……去相亲吧。”
相亲好像是很多女人多次拒绝但最终还是会不得不接触的一项令人并不愉快的项目。
它好像决定着大多数女人无奈下的归宿。
卿颜绫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相亲的念头。
因为她足够强。
没想到……
卿颜绫嘴角拉开一抹苦笑。
做出决定的当日晚上,卿颜绫就和卿母提起到这件事。
卿母沉吟许久,赞同与反对的情绪在她苍老的脸上来回转变。
“你真的做好这个决定了吗?”卿母认真地问她。
身为母亲,她非常开心自己的女儿能做出这个决定。
女儿已经三十岁了,还带着一个娃,早就该结婚了。
一个女人,那么拼搏干什么?只要嫁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了。
但是身为自己女儿的母亲,她很清楚卿颜绫要强与骄傲的性子。
卿颜绫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就辞掉让她骄傲、自信的工作,更不可能成为只会围着锅炉思考今日该怎么伺候老公才会让老公更加开心舒适满意的男人心目中的家庭主妇。
她喜欢自食其力的感觉。
也许“相亲”两个字提起来,就已经充满了无奈,就已经消耗掉了她的勇气。
卿母认为,对于卿颜绫未来命运的抉择,不该由她这个有着与卿颜绫完全不同经历、眼界、社会感受的人来进行决断。
最终决定的权利,还是应该交还给真正能够决定卿颜绫人生的人。
“你是真心想要做这件事,还是迫于某种压力?”卿母又问。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
没有最初的讨好与愧疚,也没有后来的愤怒与厌恶,只有淡漠与疏离。
卿颜绫沉默地剥着花生,用花生壳在桌子上摆出自己也看不懂的图案。
许久,久到序序打起了哈欠,随意地歪倒在沙发上。
“我带序序回去睡觉。”
“好。”
卿颜绫抱序序回房间,给他拉好被子。
“晚安。”卿颜绫在序序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闭着眼睛的序序忽然在黑夜中睁开了明亮的双眼。
卿颜绫暂时放弃了相亲的想法。
也许这样会委屈了序序,但换个想法,她相亲了,就是对序序好吗?
相亲来的对象,就一定能对序序好吗?
她只是给序序找了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为他找到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想要带给序序更好的生活,还是得靠她自己。
但是这日早上,序序突然和卿颜绫说,漫漫要请他到家里做客,想晚些时候再回来。
卿颜绫提议送他过去,但是被序序拒绝了。
他说:“漫漫的家里会派车来接的。”
卿颜绫不解:“漫漫的家庭情况不是不好吗?”
序序顿了顿,说:“放心吧。”
他原本是想说念念也会去,但是妈妈好像并不想和许律修一家扯上关系。
卿颜绫坳不过序序,便表面答应了。
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想要阻拦他。
她知道,序序很喜欢漫漫,他等这一日已经等很久了。
不过为了序序的安全着想,她还是决定明日暗中尾随,保护序序的安全。
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了。
想到今天下午的偷偷行动,卿颜绫就忍不住咧开嘴巴笑。
“妈妈?”序序皱眉,表情有点嫌弃。
“妈妈,你现在的表情好可怕,有点像丧尸。一会儿到学校了,你不用下车了,我自己进去就好。我担心你吓到我的同学。”
“……”
卿颜绫立马收起自己的笑,充当一个严肃的司机。
下了车,序序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跑进学校,回头张望。
确定卿颜绫离开后才敢举起自己的小天才给许律修打去电话。
“你最近怎么样?”
对面突然接到序序的电话,看起来还有些懵。
连着确认了几次来电显示,也没说出一句话。
“许叔叔,我是卿序序,我妈妈叫卿颜绫,您还记得我吗?”
“啊?恩……记得。”电话里的情绪被一点一点地调动,语气甚至能够听出来隐忍的起伏,连语气都夹起来,“怎么了?”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