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不太平,余烬墨一直在安抚娄悦安的情绪。
她的确受到了惊吓,余烬墨借着月光看着她的脸,她眼底的惊慌和恐惧,实在惹人心疼。
娄悦安一直在自责,说娄万莲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然后就是嘤嘤的哭泣。
哭累了就睡过去,余烬墨从后面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干脸上的泪。
之后,又帮她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
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娄万莲死了,接下来就要等着娄老太太上门,接受老太太的问责。
毕竟老太太在离开的时候,是亲口嘱咐他,要他好好照顾娄万莲和娄悦安,可结果,他弄砸了,哪个都没照顾好。
娄万莲死了,娄悦安也心灵破碎,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他。
余烬墨几乎一夜未睡。
上午九点钟,老管家从大门口匆匆走进来,低声道:“余先生,老太太来了。”
这是老太太第几次送走自己的孩子?
三个儿子,全能短命,包括几个儿媳妇,也都没有好下场,大半年前,才刚为娄振山设灵堂,现在又轮到娄万莲。
这究竟做了什么孽?
老太太满头白发,走路也需要人搀扶,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颤颤巍巍。
余烬墨赶忙站起身,与老太太相隔一段距离。
他有些不敢看老人家的眼睛,毕竟这件事情是他的责任。
失职就是失职,他不会有半句辩解。
余烬墨张了张嘴,刚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就已经抬脚向他走过去,眼神里带着浑浊的沧桑以及无限的疲惫。
娄家仿佛真的是被人下了降头,一个又一个的离世。
现在,当真变成了一座风雨飘摇的空壳子,哪里还要从前半分盛世繁华的影子?
啪!
清脆的耳光,在此时静谧无声的空气中骤然响起。
围站在旁边的管家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周妈小心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可老太太怒气却半分未减,依旧带着怒气的看着余烬墨。
余烬墨转过来,垂着眸,动了动嘴唇:“对不起,奶奶,是我错了……”
“她究竟为什么会坠楼?一直以来不是都好好的吗?”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除了抱歉,就只有抱歉。
可这样的结果,老太太显然不能接受。
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余烬墨的衣领:“我把她交给你,交到你手里,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她平安,可现在呢?你居然让我看到她的尸体?……为什么我们娄家人都这么短命?”
老太太的声音苍老而嘶哑,隐隐带着哽咽。
一直以来,老太太都是娄家最坚强的精神支撑。
当年娄振山去世的时候,她和余烬墨一起扛下大局,联手制服了娄氏集团那些狼子野心的老家伙们。
那个时候,其实老太太的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但是在对抗外力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老太太支撑的很辛苦。
在娄氏集团内部逐渐平息之后,老太太被移交了权利,将公司所有重要职务都交付到余烬墨肩上。
就是信任他的为人,看中他的能力,除了公司那边的担子,就是娄家别墅里的这两位孙女,疯疯癫癫的娄万莲,以及作天作地的娄悦安。
当时,余烬墨可是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她们有事,可现在,却闯下了弥天大祸。
老太太扇他这一巴掌,他是一点都不冤。
就在老太太迁怒余烬墨时,忽然听见楼梯处响起一声:“奶奶,你别怪他,是我的错。”
娄悦安的声音也是哑的,经过了一宿的折腾,现在那浑身都疼,嗓子也疼,就连走路都直打晃。
可还是迈着步子下楼:“不是余烬墨,是我……”
“你下楼做什么?上去!”余烬墨通红着一双眼睛,对娄悦安疾言厉色。
此时的娄悦安本身就虚弱,再被余烬墨这样一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怯怯的看着他。
余烬墨一个劲儿跟她使眼色,要她上楼。
可这件事,她不想让余烬墨一个人承担,明明主要责任在她。
都是她偷偷将娄万莲带出去,这才给了她逃跑的生机,让她看到外面的世界。
可能在坠楼的时候,她又刚好犯病,所以就直接推开了窗,从楼上一头栽了下去……
娄悦安想,她需要向老太太说明情况,不该将全部的罪责都怪在余烬墨身上。
可余烬墨却不由分说,见她站在那里不动,直接走上前,将娄悦安转了个身,之后又叫旁边的管家:“去,把小小姐送上楼,让她好好休息。”
管家额前的汗都流下来了,赶忙应承下来,对着娄悦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就这样被连拖带拽的拖回了房间。
娄悦安的脑子不清醒,她也很害怕,她想向老太太的坦白,可余烬墨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只是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
傍晚时分,外面的走廊忽然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动静,好像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娄悦安本就草木皆兵,她从椅子上噌的站起来:“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又出事了?”
她走到卧室门口,不停的疯狂敲门,可外面却只是自顾自的在忙,根本不给她一点回应。
娄悦安急坏了,她拿起手机,开始给余烬墨打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娄悦安气的直接将手机摔在地上,咣当一声,里面的电池都震了出来。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顺手拿起旁边的椅子,朝着房门狠狠的砸去。
她还没吃饭,再加上昨晚也休息的不好,现在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现在除了这个方法,她又无计可施。
于是继续一下又一下的砸着门,一边砸,一边厉声哭喊:“余烬墨,你这个狗东西,你放我出去!”
忽然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钥匙声。
娄悦安从悲痛的情绪里逐渐镇定下来,抬起婆娑的泪眼,连滚带爬的冲到门边,一把揪住走进来的西装裤。
“是不是又出事儿了?你说话呀?是……是不是?”
余烬墨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道:“你也换衣服吧,奶奶……也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