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副将所作所为我会等秋闱结束后告诉傅将军的。届时要打要罚，由他定夺。”
这冠冕堂皇的话，张县丞一听就明白，这是筹码不够。总不能让这五百两打了水漂：“大人，秋闱在即，此事是否严重，还不是全凭您一句话的事。这江羽潮着实可恶，若是他即日进了刑部，下官愿意再备五百两银票，孝敬大人……”
一千两！李若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张县丞，一千两……若抓了江羽潮就能有这一千两，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只要给这个江羽潮扣一个足够严重的罪名，自己不过是奉命办事，傅奕承总不好找麻烦。若是他不识相那江羽潮想要出刑部大牢，也不是易事……
“江羽潮拿了什么人？”
“回大人，不过是几个普通商人，江副将抓回军营不分清红皂白乱用私刑。那些人怎么受的住啊……”张县丞边说边偷偷抬眼看着李若丰的反应。
“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这段时间一切以秋闱为重，这江羽潮专挑这个时候找茬儿，那必须得办他了。明日一早，我会去军营带人。先把这个乱臣贼子关押几天，再上报陛下不迟。”
“是，是，大人思量周全，清慎明着绝不能纵容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为祸一方。”
“嗯，张大人辛苦了，还有一事。”颤巍巍起身的张大人闻言又跪了回去：“齐翠婉失踪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这事儿也传到了他耳朵里！“还在查，只是这齐翠婉孤身一人跑出城外，就凭空消失，难说不是跟人计划好了要私奔出逃……这事关女子清誉……”
“罢了，你查着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给齐家一个交代。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下官告退。”张县丞瑟缩着从地上站起来，年纪大了，跪这么久双腿早已麻木。好歹这一千两能买来全家的安宁，他叹了口气，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很快，天亮了。李总督如约带了拘捕令，去军营捉拿江羽潮。文书上细数着江羽潮所犯桩桩条例，他无力反驳，只得简单交代了下属仔细处理军务，叮嘱一定要看好物易物的那几个人，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他倒不是很紧张，毕竟也没有杀人放火。约莫着自己等秋闱之后就能出来，到时候顶多是被傅将军跟父亲联起手打一顿。可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些人明摆着就不是什么商贩，却官官相护硬为刘县丞的无能找借口……
只是他这一走，军营也不能帮着傅将军找人了，就更得仰仗着嫂子了。
如他所想，祝安歌确实很为难，从齐翠婉失踪已然过去了四日，除了瞰谷客给的线索说她是被物易物带走之外，带去何处，何人所为，全都一无所知。
齐家老夫人一病不起，失了主心骨更是乱成一锅粥。百无一用是书生，窦贺然整日郁郁寡欢，每日还得去安抚他的情绪。可奈何傅奕承不在，人命关天，她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整日奔忙于庄子，军营，县衙，希望能多找一点线索，早一点救出婉婉。
祝安歌决定先去找窦贺然，还有明日便是生员入场的日子，若他错过，就真的是放弃了参加秋闱的资格，若还想入朝为官，就又得等上三年……
等她到了窦家，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此人身量不高，很是瘦弱，衣着倒是讲究，青色衣料上泛着淡金色光晕，只是难掩面上带着的久病的苍白，看样子，跟窦贺然很熟悉。
窦贺人还是病着，大夫看过说他是肝气郁结，要放松心情，调整心态。可吃了几天药，根本是无济于事。
见有人在，祝安歌不打算多待。窦贺然焦急的问她：“祝姑娘，可有婉婉的消息了？”祝安歌摇头，感受到旁边男人的视线，祝安歌看向他。此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这种眼神让祝安歌感觉很不好。
“窦公子，这位是？”
“祝姑娘有礼了，在下姓商。”
姓商。
祝安歌冲他微微俯身，算是行礼。商帝登基时早已给其他旁系赐了姓，如今姓这个姓的必然是皇室直系的人。太子又在贡院，看这个年纪这衣着，这人大概是某个皇子。
自是该敬畏宫里的人，可既然他只说了姓又没有亮明身份，估计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到底是谁，宫里的人在宫外总有诸多不便。每次商欢凌跑出来找她，也不许她提起她的姓。
况且，这个男人的眼神和审视的态度……让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祝安歌不再理他，“明日就得入场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先安心考试。婉婉的事，我和江羽潮还在想办法……”
“江羽潮大闹公堂，昨日已经被抓了。祝姑娘还不知道吗？”
商立值摇着扇子，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人。暗自嗤笑，窦贺然跟他提过傅奕承新娶的这位夫人，相貌倒是一等一，性格也不错。可惜了，嫁了傅奕承那个不解风情的纨绔子弟。
再看窦贺然一蹶不振的样子，商立值笑意更甚。在他确定能控制窦贺然之前，窦状元还是不要参加秋闱的好，这江羽潮被抓都能算一剂猛药，窦状元还真是脆弱……
“都怪我，才连累了江副将，都怪我没有看顾好婉婉……”
“贺然，这怎么能怪你呢？”商立值走到窦贺然身边，“没有人怪你，我也在帮你找她，婉婉会回来的，她知道你在找她。说不定明日就会有消息了，你不要急……”
？？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窦贺然一个关于“明日”的期待？他明日就该踏踏实实，安心先去贡院！他这算什么深情？再执迷不悟这就叫愚蠢！
为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赌上自己的大好前程，再平白耽误三年时光，三年之后再三年？皇子不食人间疾苦，哪里懂这些读书人的苦楚，他们哪能耽误的起这三年！
“窦贺然，我在尽全力帮你找，你先安心去秋闱。等你高中婉婉一定会回来的，那个时候你就能风风光光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