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全是马拉的平板车,前面两辆上坐着的都是官差模样的男人,有七八人。马车后面是七八个步行的女子,用一根长绳子依次拴着手,衣衫虽然看起来有些脏乱,但尚算齐整。后面两辆马车上坐着几个小孩还有老妇,再后面还有几个女子,同样的栓了绳子,看起来情况更不好。
最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一个官差赶车,两个拿着鞭子赶人,方才听到的声响也就是这几个人发出的。
“少装死,快到地方了,起来给爷赶路!”
“妈的晦气,还不起来,当你是前面的小姐啊!”
……
鞭子还在继续,被打的那个女子咬牙走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又倒了,招来两名官差的鞭打。惨叫声又起,却只叫了两声,一旁的女子大喊:“大老爷们饶命啊,她生病了,不是故意不走的!”
官差飞起一脚踢开那女子:“快起来,不然这就把你扔下这山坡喂狼!一路病病歪歪的,比个小姐还娇贵!”
因为后面出了乱子,前面的马车也停下了。此时前面一个女子往后面走了几步,碍于手上的绳子没办法走更远,她大喊一声:“住手,把她打死了你们也不好交差,让她上马车!”
距她最近的一个官差拿鞭子当空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老实点,这儿没你大呼小叫的份儿!”
女子丝毫不惧:“都沦落至此了,哪敢不老实,大人的目的是把我们送到地方,也不是要我们的命吧?”
“老子不需要你教老子做事!”官差怒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大小姐,好好照照镜子吧!”
另一个女子拉扯一下:“别说了大姐,又不是我们家的。”
女子摇摇头,似是懒得再说,但抬头看了一眼后方,那个肩膀抖动,想起又起不来的女子,终又开口:“都到这般田地了,谁家的又有什么区别?不然你们放我到后面去,我扶着她走。”
“啪——”一声,这次的鞭子可没有打空,而是实实在在抽在这女子胳膊上,打的她身子一偏,却愣是没叫出声。
“老实点,少管闲事!”
……
山坡上众山匪静静趴在石头草丛间,下面发生了什么,虽然听不大清楚,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这不是他们的目标,若是平时,或许有人愿意下去弄死那几个官差,但今天不行,那样必然会影响到真正的目标。
柱子朝孙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的人一动不动,显然不打算多管闲事。他又看了一眼钟念,她怔怔看着下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柱子悄悄挪过去,低声道:“十六哥,他们欺负女人。”
钟念:“嗯。”
“嗯什么啊,我们不出手救救他们吗?”
钟念沉默不语。
下面的情况,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女人十有八九是家里有人犯了事被流放过来的,发配为奴或者直接送进军营。押送他们的再不济也是官差,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上面有没有大人物。
钟念低低说了句什么,柱子没听清楚,此时下面更乱了,那个话多的女子终于惹恼了官差,被提着鞭子抽,同她一起的几个女子过来护着她也被打,更多的官差出手制止骚乱……
孙峰皱着眉,他们这样挡在路上,万一目标过来的话不方便动手啊。
那些女子被打的身上血迹斑斑,从他们的高度都能看出道道红色痕迹。
柱子再也忍不住,举手就要去摸箭。却不料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三支箭,一支紧挨一支,几乎是同时射向鞭子挥动的最卖力的三个官差!
柱子大喜,他都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这是谁干的!不用多说一个字,他紧随其后放出一箭,正中一人。
“耶!”柱子发出惊喜的一声,随即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场实战。另外几个弓箭手也不甘示弱,按照先前安排好的方位,各自瞄准了自己任务区域的敌人。
孙峰皱眉看向钟念,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只能像正常的行动一样,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带人冲杀出去。
十几个官差显然给这样的意外吓傻了,都忘了反抗或者逃命,望着下山猛虎般的山匪只知道跪地求饶。也对,他们惯常会做的只是仗势欺人,对弱小喊打喊杀,这样拼命的场面他们可从没经历过。
一不做二不休,孙峰下令一个不留,面对二十来个老弱妇孺,他没有半点犹豫:“把这些女人都带上山,十六,你跟我们去迎一迎‘客人’。”
这地方死了十几个人,血迹是无论如何清理不干净的,不管是谁走到这里都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们只能更改伏击地点。孙峰还需要钟念他们出力,只能暂时压制脾气,回山寨再跟她说道说道。
“是,四哥。”
一听说要被劫匪带到山上,这些女人又慌乱起来。柱子都奇怪了,都到这步田地了,跟他们走还能坏到哪里?实在搞不懂这些山下的女人。
倒是那个惹了事的女人走出众人的包围,声音虽然嘶哑却透着沉着:“大家不要慌,刚刚是这些好汉出手救了我们,他们应该是讲道理的好人,我们先听从他们的安排。”
那些女人虽然不安,倒是听得进她的话,在山寨众人的指挥下,沿着一条小道上了山,离开大路。随后有人清理了尸体,这才去追赶大部队。
一行人还没赶到下一个伏击地点,便听到鸟鸣传来,“目标”到了。仓促之下,众人就地潜伏下来,等待山下目标靠近。钟念自觉给大家带来了些麻烦,下手便不留余地,以致连站位都没安排好的柱子等人根本就没捞到几个“漏网之鱼”。
梁峰火气这才消下来,带人堵住后路,很快将这些人打的溃不成军,又一次大获全胜。